白人数量下降，将如何改变美国政治
■ 专栏
美国人口变化，是观察美国政治变化的一个风向标。
8月12日，美国人口调查局发布数据，到2020年，美国常住人口普查总数为3.31亿人，比2010年的大约3.087亿人增长7.4%，即增加2270万人。总体来看，其人口仍在增长，但增速放缓。而更引人关注的，是其人口结构发生重大变化，白人占比相对下降，人口城市化和老龄化加快，地区发展很不平衡。而这可能深刻影响美国政治及其内外政策走向。
白人的忧虑并非政治现实
自立国之日起，美国就被认为是一个由盎格鲁-萨克逊人主导的白人新教国家。但二战以来，这种格局日益面临挑战。此次人口数据表明，美国人口呈现出更多元化的特征，白人和非洲裔占比在下降，亚裔占比上升。
白人数量在美国历史上首次下降，引发主流媒体一片惊呼。白人在2010年至2020年间减少8.6%，为1790年最早数据记录以来首见。相比之下，其他族裔人口有了快速增长。尤其在加利福尼亚州，自认为是拉美裔的比例上升至39.4%，首次成为该州最大族裔群体。
这种变化不仅引发了白人的忧虑，对美国的种族矛盾和族群政治也会产生深刻影响，去年的弗洛伊德事件仅是其种族矛盾的冰山一角。当然，也不能夸大白人占比下降这件事。事实上，此次人口普查采取了个人自我认同的方式，而数据显示，认为自己是白人并同时认为是其他种族的美国人在过去10年增加了316%，达到2.35亿人。白人占比下降，在很大程度上与更多人的“多种族”身份认同有关。
更重要的是，除了加州等少数几州，白人在绝大多数州仍然是主体族群。白人的忧虑更多的不是政治现实，而是心理暗示。
共和党或将主导众议院
美国是一个移民垦殖社会，偏重于强调地方性忠诚的联系方式，人口的地域分布一直是决定美国政治的一条线索。
美国最初脱胎于东北部的13个殖民地，西进运动后呈现东北部、南部和西部三个板块的角力。20世纪以来，南部和西部新兴经济发展迅速，人口大量增加，改变了美国的政治版图，“阳光地带”和“北方佬”(最近是“铁锈地带”)之间的矛盾，成为美国政治的一个线索。
数据显示，东北部和中部大湖地区人口增长较慢，增长较快的是南部和西部地区，尤其是南部地区10年来人口增长了1170万人，占全国人口增长的一半。而传统人口密集区的东北部和中西部“锈带地区”面临人口减少。
目前，民主党以220席对共和党212席的微弱优势主导众议院。而从美国政治地理特征看，东北部和西部倾向于民主党，中西部和南部倾向于共和党。南部各州增速加快，意味着东北部的席位会向南部转移，共和党因此会获得不少于3个席位。中西部席位会向西部转移，两党平衡格局大致会维持。
因此，两党争夺的焦点或许是“铁锈地带”，这一风向可能会影响2022年中期选举选情，共和党或将获得众议院主导权。
老龄化是极化政治社会根源
政治撕裂的极化趋势，是当前美国政治的一个重要特征。而此次美国人口调查的结果，也进一步印证了美国政治极化的趋势不可逆转，其中一个重要社会根源，就是人口老龄化趋势。
过去10年，美国老龄化在加速。而此次人口调查结果显示，18岁或以上的成年人已占美国人口的78%。老龄化趋势导致保守主义思潮迅速上升，与年轻人崇尚的自由主义思潮形成对立，美国政治的“两面神”是导致政治极化的精神纽带。
另一个导致政治极化的社会根源，则来自于美国新的城乡分立。数据显示，大中城市人口显著增长，中小城市和县城人口减少明显。从政治倾向看，城市越来越成为自由主义的天堂，乡村越来越成为保守主义的大本营。驴象两党在此如何斗智斗勇，是美国政治大戏的主线。
古希腊政治思想家亚里士多德说过，人天生是政治动物。政治总是与人性及其变化相适应的，以此而言，美国人口变化是观察其政治变化的一个风向标。白人的忧虑、地理的漂移和极化的政治是内在契合的，未来的美国将不可避免地受制于人口变化带来的这三个因素。
□赵可金(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