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喀布尔2月18日电 题：美国“非法关押了我，20年”——一名通过换囚归国阿富汗人的控诉
新华社记者李昂 聂新宇
“他们，非法关押了我，（将近）20年。”回忆起在美国监狱漫长的“囚犯”生涯时，57岁的阿富汗人汗·穆罕默德缓慢而愤怒地说道。他在今年1月阿富汗与美国一次囚犯交换中获释，被遣返回国。记者看到的汗·穆罕默德，比同龄人显得苍老十来岁。
汗·穆罕默德如今生活在一个叫哈迪亚希尔的小村庄，位于阿富汗东部楠格哈尔省首府贾拉拉巴德市附近。外国媒体要采访他并不容易，至少需阿富汗4个政府部门审批。最终获得采访许可的只有新华社和英国广播公司。记者从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出发，沿着喀布尔河行驶，很多路段就在悬崖边上，颠簸5个小时后抵达哈迪亚希尔。
2月13日，在阿富汗贾拉拉巴德市附近的哈迪亚希尔，汗·穆罕默德坐在自家院子里。新华社发（塞夫拉赫曼·萨菲摄）
与阿富汗大部分乡村一样，这里的房子大都用泥砖堆砌而成。汗·穆罕默德居住的院子简单质朴，房前有一个大约50平方米的小院，里面种了些常见的本地蔬菜，院子外面有一块大约30平方米的空地，空地四周摆了一圈被本地人称为“caat”的简易软床，可坐可卧，还有6棵老树。
儿孙和朋友环绕之中，坐在“caat”软床上的汗·穆罕默德告诉记者，他是2006年在贾拉拉巴德被美军逮捕的。“他们指控我策划袭击贾拉拉巴德机场，企图杀害美国人。但我什么都没做，我完全否认这些指控。”
汗·穆罕默德说，最初他被美军关押在贾拉拉巴德机场一个小房间里，不久被转移至美军在阿富汗的巴格拉姆军事基地——这里曾被美媒曝光存在严重虐囚问题。之后，他被转移至美国接受审讯，法院判处他终身监禁。而在整个关押期间，美军未曾提供任何一份有力证据证明他犯下上述罪行。
美国司法部公开文件显示，汗·穆罕默德2006年10月在贾拉拉巴德附近被捕，2007年11月被转移至美国。美方指控他贩运毒品和从事恐怖主义活动，并于2008年12月判处他终身监禁。
“那段（前往美国的）经历让我恐惧不已，他们捆住我的手脚，蒙住我的眼睛和耳朵。路程很长，我全程都感到剧烈疼痛。”汗·穆罕默德说，在监狱里，“囚犯无法与家人或外界接触。一个约5米宽、6米长的牢房里，关押着15到20名囚犯”。
“我的牢房非常寒冷，我被严密监视，无法与任何人见面。我的一些狱友患有严重心理疾病，那是一段极其漫长而难熬的日子。”
他还说，美方定期给他服药，使他常常昏昏欲睡，对时间的感知特别模糊，“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当记者询问更多细节时，他说：“对不起，我不愿再详细说了。”
2021年8月30日，美国从阿富汗仓皇撤军，结束了长达20年的阿富汗战争，留下满目疮痍。美军在阿期间，曾在巴格拉姆、坎大哈等基地关押大量阿富汗人，其中一部分后来被转移到美军设在关塔那摩的监狱，遭遇非人虐待。近年来，一些被关押的阿富汗人陆续获释返乡。
“我被捕时，孩子们还很小。等我被释放回家时，我已认不出他们。刚见面时，孩子们只能从大到小介绍自己。”汗·穆罕默德说。
汗·穆罕默德的身体状况仍不好，记者的采访仅持续半小时便不得不结束。临别前，他的长子拉菲·穆罕默德一再强调，父亲是无辜的。
2月13日，在阿富汗贾拉拉巴德市附近的哈迪亚希尔，汗·穆罕默德在家中喝茶。新华社发（塞夫拉赫曼·萨菲摄）
这是2月13日在阿富汗贾拉拉巴德市附近的哈迪亚希尔拍摄的汗·穆罕默德的家。新华社记者 李昂 摄
2月13日，在阿富汗贾拉拉巴德市附近的哈迪亚希尔，汗·穆罕默德与自己的孙子坐在家中。新华社记者 李昂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