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①：湖北省宜昌市，江豚在长江中畅游、嬉戏。
新华社记者 肖艺九摄
图②：四川省南充市，执法队员使用无人机在嘉陵江开展禁渔巡查。
黎 涛摄（人民视觉）
图③：湖南省沅江市莲花岛村的退捕渔民在打扫路面。
新华社记者 薛宇舸摄
图④：通过退渔还湿等举措，江苏省靖江市新桥镇新合村的湿地成为“网红”打卡地。
朱 其摄（人民视觉）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推行草原森林河流湖泊湿地休养生息，实施好长江十年禁渔”。
奔流长江润泽两岸人民，带来无限生机和活力。长江十年禁渔是党中央、国务院为全局计、为子孙谋的重要决策。为了保护修复母亲河的生态环境，2020年1月1日起，长江流域的332个自然保护区和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全面禁止生产性捕捞；2021年1月1日起，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十年禁渔全面启动。沿江各省市和有关部门加强统筹协调，细化政策措施，压实主体责任，各项工作扎实推进。
长江禁渔成效如何？退捕渔民的生活咋样？如何确保生态系统休养生息？本报记者就这些问题进行了采访。
——编 者
保护修复生态，“鸟鱼同乐图”已成寻常风景
“快看，江豚，江豚！”
湖南省岳阳市君山区长江边的“江豚湾”，随着巡护员周辉军一阵“吁——吁——”的口哨声，江面上长江江豚不时跃起。
周辉军是东洞庭湖自然保护区林阁老监测站的巡护员，对“江豚湾”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心心念念。巡护时，周辉军喜欢吹口哨，没想到时间一长，长江江豚一听到他的口哨声，就会跃出水面。
周辉军告诉记者，“江豚湾”以前叫华龙码头，是一个砂石转运搅拌场，噪声、扬尘、水污染对长江生态环境造成不利影响。2017年，岳阳全面实施长江岸线专项整治、洞庭湖生态环境综合治理，取缔华龙非法砂石码头，并进行复绿。
2020年1月1日起，湖南省45个水生生物保护区全面实施常年禁渔。2021年1月1日起，长江湖南段、洞庭湖等重点水域如期实施十年禁渔。
“这些年，随着长江大保护、长江禁渔深入实施，长江水质越来越好，这一带的江豚越来越多了！”周辉军说，“等到了春天，江水回暖，这里经常能看到‘江豚拜风’的场景呢。”
长江十年禁渔是一项非凡创举，也是落实长江经济带共抓大保护措施、扭转生态环境恶化趋势的关键之举。各地区各部门把长江十年禁渔作为重要政治任务来抓，地方政府落实主体责任，相关职能部门密切协同配合，推动禁渔取得重要阶段性成效。
四川省宜宾市三江口，“鸟鱼同乐图”已成寻常风景——红嘴鸥从西伯利亚迁徙而来，成群结队的鱼儿也来到长江头游弋嬉游，市民纷纷给它们喂食，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其乐融融。
宜宾市翠屏区农业农村局渔政协助巡护员唐胜容说，这两年眼见着江中的鱼儿越来越多，除了草鱼、鲤鱼，还有岩原鲤、胭脂鱼等珍稀鱼类。
农业农村部长江流域渔政监督管理办公室副主任衣艳荣介绍：“通过实施长江十年禁渔、加强水生生物保护等措施，长江水生生物资源量急剧下降的趋势得到初步遏制，呈现逐步恢复向好趋势。率先试点全面禁捕的赤水河，资源量达到禁捕前的2倍，特有鱼类种数由32种上升至37种。时隔30年，长江刀鲚再次溯河洄游到洞庭湖水域。”
2022年9月至10月开展的长江江豚科学考察初步结果显示，长江江豚种群状况逐步向好，在湖北武汉江段、江苏南通江段等一些过去的分布空白区发现了江豚的身影，中下游种群分布更加连续，部分水域长江江豚单个聚集群体达到60多头，母子豚数量显著增加，预示着未来江豚种群将持续增长。
做实安置保障，不断提高退捕渔民就业稳定性
长江十年禁渔，是人与自然关系的重大调整。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长江禁渔也不是把渔民甩上岸就不管了，要把相关工作做细做实，多开发就业渠道和公益性岗位，让渔民们稳得住、能致富。”
一大早，唐胜容就戴着头盔、穿着马甲，迎着冷冽江风，来到宜宾市翠屏区合江门至中坝桥沿江一线巡护。
51岁的唐胜容和父辈都曾是打鱼人。长江十年禁渔启动后，唐胜容成了退捕渔民中的一员。离开熟悉的行当，唐胜容有过顾虑。后来，她了解了长江禁渔的背景、退捕上岸的政策，再想想自家近些年鱼越打越少、越打越小的困窘，心里的疙瘩慢慢解开了，“长江是我们的母亲河，养育了我们，我们也应该保护好她。绿水青山一定能带来金山银山！”
2020年7月，宜宾市提前5个月完成630艘渔船、1186名渔民的退捕任务。唐胜容和丈夫马永九当上渔政协助巡护员，打鱼人成为“护鱼人”。
渔民生计有着落，禁渔才能稳得住。各地对上岸渔民开展创业就业技能培训，提供各类安置岗位。对年龄较大的渔民，通过发放补贴、购买社保等方式，让其老有所依。
湖南省衡阳市衡南县云集街道云集社区，早上5点，退捕渔民刘渔清摸黑起床，烧水、卤肉、炒菜，准备开门营业。这家位于县城的“卤粉王”餐馆，已经开了3年。3年前，曾捕鱼30多年的刘渔清彻底告别过去“水上漂”的日子，有了新营生。
“以往在湘江捕鱼，是靠天吃饭，收入不稳定。”刘渔清说。2020年，衡南县人社局针对退捕渔民举办烹饪技能培训班，他积极报名参加。当年，利用4.5万元渔船渔具回收补偿款，加上部分积蓄，刘渔清开办了这家餐馆。如今小店生意不错，年收入达到10万元以上。
“开店比较忙，但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到江边走走。”50岁出头的刘渔清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生活，“这几年，江上不再有渔船，水越来越清澈，鱼虾也多了起来，我们发自内心感到高兴。”
和自主创业的刘渔清不同，云集街道退捕渔民刘春明，在湘江土谷塘航电枢纽工程项目获得一份保安的工作。同时，刘春明发挥熟悉河流水域情况的特长，加入工作地点附近的当地河道巡查队，定期巡河。
落实好长江禁渔，渔民安置保障是重点。衣艳荣说：“借鉴脱贫攻坚的经验做法，我们对23.1万名退捕渔民进行精准识别和建档立卡，实行分类施策、精准帮扶。发展产业安置一批，务工就业安置一批，支持创业安置一批，兜底帮扶安置一批，确保渔民退得出、稳得住。”
目前，沿江10省市16万多名需转产就业的退捕渔民实现应帮尽帮，符合参保条件的22万多名退捕渔民实现应保尽保。“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退捕渔民就业稳定性不断提高，对安置保障总体满意。”衣艳荣说。
保持高压严管，确保长江禁渔“禁得住”
天刚蒙蒙亮，马明锁穿上厚棉袄，骑上电动车，和队友一道开始了一天的巡江工作。
“一天巡两遍，一趟有20多公里路，有时还会开船巡逻。”作为安徽省铜陵市义安区胥坝乡护鱼队成员，马明锁的工作主要是防止有人在长江偷捕。
为保护长江鱼类资源，铜陵市组建以退捕渔民为主的专业护鱼队。经过选拔，马明锁成为护鱼队的一员，“哪片水域偷捕频发，哪个时间容易作案，哪些迹象表明存在偷捕偷钓，我们老渔民经验丰富，护起鱼来更高效。”
严格执法监督，是长江禁渔“禁得住”的重要保障。农业农村部会同公安、市场监管等部门，部署开展打击非法捕捞和打击市场销售非法捕捞渔获物专项整治行动，通过组织流域性同步执法，形成水上严打、岸上严管、市场严查的执法闭环。
跨界水域联合执法。安徽省马鞍山市与江苏省南京市以禁捕协作共管为切入点，以两地渔政大练兵为抓手，建立联合执法机制，已开展联合执法9次，推动长江禁渔执法深度融合，共同提升能力和水平。
科技助力织牢“监控网”。湖南全省有13个市州、68个县市完成智慧渔政平台建设，初步建成多维智能感知高空视频监控系统，以热成像高空瞭望、人脸识别等为主要探测手段，人防与技防并重。
社会力量共同参与。湖北省武汉市制定非法捕捞违法犯罪行为举报奖励办法，强化社会监督，提高群众参与禁捕监管的积极性、主动性，引导长江救援志愿队、生态环保志愿者等社会力量参与巡护，内外联动、群防群治。
记者从部际长江禁捕退捕工作专班了解到，专班组织开展了7次联合巡航督查行动，各地渔政、公安、市场监管等部门持续加强日常执法监管，累计出动执法人员173万人次，查办违法违规案件18525起。“各部门保持高压严管态势，形成强大威慑力，使长江禁捕秩序总体平稳。”衣艳荣说。
“长江十年禁渔涉及地域广、管理对象多、退捕渔民安置保障政策性强，具有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虽然已取得了重要阶段性成果，但仍存在一些困难和问题，比如退捕渔民就业安置有待巩固、非法捕捞案件和隐患较多、水生生物保护制度体系还不够完善等。”衣艳荣说。
下一步，农业农村部将会同有关部门和沿江各省市，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加强问题分析研判，着力挖掘就业岗位，引导发展农牧渔业，拓展二、三产业务工就业渠道，进一步兜牢社会保障底线，不断健全退捕渔民安置保障措施；持续深化非法捕捞和市场销售非法渔获物专项打击整治，强化禁捕执法监管；加大珍稀濒危物种及其重要栖息地保护修复力度，加强水生生物资源调查监测，推动将长江十年禁渔工作落实情况和水生生物完整性指数评价纳入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地方政府绩效考核等督察考核范围，压实各级地方政府属地主体责任及其相关部门行业服务监管责任，确保长江十年禁渔行稳致远，取得扎实成效。
（本报记者寇江泽、常钦、王云娜、宋豪新、游仪）
《 人民日报 》（ 2023年01月23日 0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