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长的关照下,鲁力宏一路绿灯,顺利地坐上了火车,向西,向西,再向西。向西的每一步都有些茫然,同时向西的每一步都有所期待。“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他联想到数千年来一代又一代人西出阳关,马队、战车,还有叮叮当当的驼铃,向西的每一步里无不注满了旷世的勇气和豪迈!
从最初的拥挤到日渐的稀疏,千里戈壁,渺无人烟,苍凉的天空下,大地上除了砾石还是令人绝望的砾石。偶尔,从车窗外看到突兀地站立着的几棵红柳、沙枣树,它们在旷野里显得有些孤独,却兄弟般地并肩挽手,显示着男子汉的顽强和精神。从华北到西北,历经八千里路云和月,终于到了吐鲁番,鲁力宏确切地感受到:北京,再见了!
黎明前的朦胧中,月台上行色匆匆的鲁力宏不曾注意到吐鲁番的模样儿,又从那个名叫大河沿的地方换乘去南疆的火车。数小时后,他到了南疆第一州——巴音格楞蒙古自治州首府库尔勒。
第一次面对光秃得没一根草的天山,鲁力宏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心里却莫名地生出些许感动。之后,他随车走上昆仑,看到巍峨昆仑像一名战士挺胸昂首,又像勤恳的农夫温情地注视着脚下的土地,像慈爱的母亲细心地拂开漫天的云雨,鲁力宏感怀万千!
夏日傍晚,高原的天气已经透出了凉意。鲁力宏至今难忘第一次站立在高原上的感觉,心儿就像风雨中的湖水起伏不定。徜徉在星空下,独自了望长天,看昆仑安静如长者,静静地陪着他,仿佛有话要对他交代。刹那间,昆仑山闪现出母亲慈爱的面容……
“妈妈,您好吗?儿子很好,我真的来到了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从首都的繁华到戈壁的荒凉,从象牙塔似的都市到中国西部最艰苦的边关,孩子,你不后悔吗?”
鲁力宏曾在南疆烈士墓园缅怀那些卫国英烈,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怀揣梦想来到戈壁深处的,一块块墓碑,记录着他们的名字。昆仑山的形象,已经异乎寻常地超越了世界上的一切高度。面对烈士墓碑,他一遍遍地叩问自己,心里撕裂般疼痛,泪水模糊了视线。然后,他对天、对地说:我骄傲,我选择,我不后悔!
那一瞬间,仿佛由远及近的声音汇成一片,一遍强似一遍地敲击着他的耳膜。这也是他对亲人、对眼前的昆仑山要说的心里话。其实,想说的话千言万语,他只能把它们细细嚼碎吞下肚里。他知道,冠冕堂皇的誓言昆仑山不知听过了多少,一代又一代战士都曾在这里坚持着无声的奉献。
鲁力宏和我在《商洛日报》介绍过的林宏伟在同一部队,也都是给高原哨卡运输给养的汽车驾驶员。想把货物驶往天路,无异于去闯鬼门关。高原之寒,高原之险,限于篇幅,不再赘言。
去年深秋,在去库尔勒的途中,我问他在昆仑山的这一段经历,他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成为高原汽车兵后,我更加体验到了高原兵的真正内涵——时刻准备着,就像歌声里唱到的一样。但是这世界并不安宁,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为了这份神圣的坚守,我愿意付出自己的青春。哭的时候没人哄,我学会了坚强;怕的时候没人陪,我学会了勇敢;烦的时候没人问,我学会了承受;累的时候没人可以依靠,我学会了独立……”
一架相机,言我心声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曾经当过兵,终身是军人。2001年,鲁力宏从部队转业了。军旅生涯让他找到了自己,强壮的体魄,坚强的意志,雷厉风行的作风,机智果敢的能力,这都为他之后的岁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军人转业,无异于人生二次创业。开始,人事部门安排他去公安局或者到工商行政管理局上班,当一个旱涝保收的公务人员,但鲁力宏婉言谢绝了。他不想在机关里过那种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报纸一杯茶水的生活,虽然很闲适,但无所作为。在他看来,有压力才有动力,才能去创造一切。这么想着,他就来到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寻找机遇,从报缝里看到了乌鲁木齐晚报的招聘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