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最后的打铁人

　　提起铁器或铁制品，下过厨房的人会想起菜刀，砍过柴的人会想起斧头，种过地的会想起锄头，武侠迷们会想起青龙偃月刀、屠龙刀、倚天剑等宝刀宝剑。在漫长的农耕时代，打铁曾是与人们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一项农事活动，可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打铁作为一门古老的手艺，正在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走进洛南县巡检镇，不仅能看得到青山、望得见绿水、记得住乡愁，还能看到手工陈醋制作、手工打铁等古老而传统的农耕文化遗留。“在洛南，只要提起铁器，人们定会说巡检的最好。”一句话道出了巡检铁器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勤劳朴实的巡检人手艺精湛，加之当地纯净独特的水质，锻打出的铁器易磨耐用，巡检的斧头菜刀更是在洛南、商州、丹凤乃至潼关等地赫赫有名。
　　漫步巡检镇，现存只有两家铁匠铺，一家位于巡检中学巷口，师傅名叫张喜平，因为打铁生意冷清，以在家周围打工为生，有活时才开门打铁。在巡检镇政府隔壁，记者找到了另一家铁匠铺，见到了师傅吴军峰和他的合伙人赵保良，吴军峰今年42岁，是巡检街人，有着20多年的打铁经验。“巡检镇过去叫巡检司，清朝时这里就有铁匠铺，打铁的到现在已传了好几代人了。”吴军峰介绍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一间破败的土房低矮、陈旧，斑驳的木门上用粉笔简单写就的“铁匠部”招牌，让人感觉出它的厚重与沧桑。铁匠师傅吴军峰介绍，打铁铺以前也叫“铁匠炉”，传统打铁的工具有铁匠炉、风匣、手锤、砧子、大锤、磨石等。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鼓风机一开，炉膛内火苗直蹿。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红，然后移到大铁墩上，由师傅掌主锤，下手握大锤进行锻打。打铁匠右手握锤，左手握铁钳，在锻打过程中，上手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将方铁打成圆铁棒或将粗铁棍打成细长铁棍。每一次打制铁器都要经过不断加温烧制、锻打、定型、打磨、淬火这几道基本的工序，虽然部分环节有了机械协助，但每一道工序都少不了手工，这不仅需要有体力，更要有耐心。巡检镇铁匠打制的农具、刀具经久耐用的原因除了匠人用的钢货好和技术成熟、精湛外，还有一个“核心科技”就是淬火。“一来淬火火候的掌握至关重要，早一秒制出的铁件铁质发脆，容易断裂，晚一秒制出的则太软，容易卷刃；再就是淬火用的水也有讲究，必须是清澈泉水或井水，水一浑，淬火后的钢件的硬度和韧度就会大打折扣。我们巡检的水好，锻造出来的器具自然就好。”吴军峰说着就将烧红的铁件放到冷水中淬火，烧红的铁件立即发出“哧哧”的声音，并在水面上冒出大量水蒸汽，如白色的烟雾。
　　“打铁首先就得有个好身体，没有力气不能打铁。”吴军峰强调。沉重的大锤轮番起落，气力和耐力缺一不可，一个好的铁匠，更是需要不断地累积经验。“打铁这门手艺，看起来简单，其实不容易学，其中锻打是最难的。要将一块铁打出模样来，没有三五年的技术经验积累根本做不到。”接过话头的是赵保良，今年47岁，是吴军峰的合伙人兼徒弟，3年前跟着吴军峰学习打铁。“俗话说，世间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在炼炉旁打铁时要忍受炎热，轮锤锻打时劳力费神，还要忍受长年的烟熏火烤，眼睛也受不了。特别是到了夏天，站在火炉旁锤打一块块温度高达一千摄氏度的铁块，一会儿汗水就会湿透全身。”赵保良说，一方面因为打铁辛苦，一方面现在收入也不高，几乎没有年轻人再愿意学这个手艺了。虽然现在相比过去有了气锤、打磨机、切割机等机器，省了不少铁匠的力气，但纯手工锻打的铁器品质还是更好，更受人们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