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永远需要侠义精神,于是电影的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位功夫“大侠”。如今,李小龙不在了,成龙、李连杰年纪见长,事务繁忙,一个忙着推新人,一个忙着做慈善,不再走江湖路线。甄子丹作为第四代武打明星,在出道二十年后,终于凭借大侠叶问登基功夫皇帝的宝座,一时间风头无两—— “十个电影有九个都来找我,有的从香港飞来上海,就为了见我一面。”而他的片酬现在是2000万,超过了梁朝伟。
在如今这个英雄稀少甚至枭雄都难见的温和时代,人们既需要电影来快意恩仇,又怕偶像太过杀伐。甄子丹,内外双修,能将太极拳和西方搏击融为一体,能弹一手好钢琴,还顾家,老婆孩子整天挂在嘴边这样的功夫皇帝,正合众意。
甄子丹凭什么当上“功夫之王”?他压根就没有被幸运之神砸过脑袋,只是不停在和自己较劲,较劲完武功较劲演技,“如果不是这样,观众早就把我忘了。”
因为武打电影低迷,甄子丹在1995年到1999年间开了自己的公司投资拍片。“压力非常大,开始抽烟”,抽到第五年突然感到心脏不舒服,找医生拍了一张X光片,告诉他他的心脏出了问题需要动手术。甄子丹不肯搭理那个医生,学武并且靠武术吃饭的甄子丹,心脏动了手术还怎么拍戏?于是他对自己说:“如果我甄子丹再抽一支烟,我就是王八蛋!”
俗语云,“无法控制自己体重的人,就无法控制自己的人生。”这话够狠,甄子丹为拍《锦衣卫》,一段时间内每天只吃中午一顿饭,然后锻炼身体,直到增加两公斤肌肉。“什么时候开始可以控制身体?”“大概二十岁吧,”他想想又说,“控制角色则要到四十岁。而真正被观众喜欢,其实是在这两三年的事情。”
从前甄子丹做武术指导,专门研究怎样把电影中的武术设计推到极致。
《叶问》的导演叶伟信回忆:“《导火线》里一个踢腿的镜头,他要拍一天,因为他不仅给观众看,还要给行家看。他每次都希望动作戏能超过以前,每晚都要想新动作。”编剧黄子桓说甄子丹曾为了《龙虎门》动怒,只要有动作戏都是他说了算,一点小错误都不允许有,经常一个镜头拍了40多次他还是不满意,以至于谢霆锋以为甄子丹在整他。曾志伟透露,《十月围城》,甄子丹因为某场戏不满意,找陈可辛要求重拍,自己重新套招,免费加班补拍。
甄子丹给自己的较劲儿换了个好听的名称:高标准。他说:“我觉得幸好我有这种要求,如果不是的话,可能很早我就不能被观众看到了。”
那时候,他要控制电影里以及自己的所有武术,至于演技,“以前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市场不允许,我能理解,一直以来市场需要我打。”他同时动了心思,“如果碰到合适的机会,我也要你们看到甄子丹的另外一面。”
甄子丹和好多大明星相似,提起银幕上或者公众视野中的自己,不说“我”而说“甄子丹”仿佛那是游离于身体之外的一个存在。
甄子丹既然动了心思,那剩下的就是等待机会了。
但这个机会,来得并不容易,2005年底甄子丹导演了一部动作喜剧片《见习黑玫瑰》。可影片最终叫好不叫座,投入的成本并没有收回。香港媒体刻薄地评价甄子丹是“以武夫思想导演电影的失败”,这让甄子丹气恼不已,仿佛他的演艺事业永远被“钉”在了“武夫”这个架子上,甄子丹情绪非常消沉。
2007年甄子丹一口气接下了5个片约。他来回奔波在内地和香港的片场,拍摄了《杀破狼》、《七剑》、《龙虎门》、《导火线》等影片。他重复着自己的表演,他试图要突破,但是不知道路在何方,而且似乎导演也不需要他的演技。
《导火线》更是拥有一个毒辣的评语:“武戏满分,文戏零分。”网友的评价更具体:“在许多部电影中,甄子丹的角色像是一个被掏空了心灵的格斗机器,这些角色无论正派、反派,基本寡言少语。他们通常眼神如刀,时而发出李小龙式的吼声,至于精神世界,却完全没有戏份。”古天乐也曾调侃他“整天就知道摆造型,不要总装酷”。
甄子丹不信邪,《江山美人》试图发挥,原本甄子丹饰演的将军,和陈慧琳有很多感情戏,甄子丹花了很多功夫去诠释那段感情戏,结果拍摄的时候,角色一改再改,“到后来我都不清楚自己扮演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了。”而等到上映一看,导演把文戏的部分都剪掉了,甄子丹还是一介武夫,和陈慧琳只剩下主仆之情,“人物也变得单调。”第一次尝试就被这么灭了,如今回忆起来,甄子丹还把这部电影归为自己的遗憾之作。
二十多年的积累,突然释放出来
好吧,等到《画皮》再尝试,电影中周迅陈坤赵薇爱得死去活来,甄子丹剑走偏锋成了电影里面最轻松的调和剂,皱着眉头对孙俪说:“我是真的没钱了啊!”然后在片尾突然起死回生:“我不死,都快被你摇死了!”哗,习惯了看他板着脸装酷的人都乐了,哦,甄子丹原来既能武又能贫。
周星驰早建议找甄子丹拍喜剧,可是没有人肯发掘,这位46岁的华语动作一哥回顾:“虽然我私底下也挺幽默挺温柔,但是我好像不会在镜头前展现。”
导演陈嘉上拍摄《画皮》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准许甄子丹不按剧本说对白,展现无厘头一面:“在现场都是自己想的对白,即兴搞笑。我用广东话来演,对手们都是用普通话的。摄影师黄岳泰他们在现场不停地笑。好奇怪,我从来没想象过我能拍一部这么高票房的电影,而且我的搞笑竟然还是电影里的亮点。我去搞笑,大家也能认同?”
有人说《叶问》是为甄子丹量身打造,因为叶问是个富家子弟,有书卷味儿,甄子丹父亲是报社编辑,他也从小弹钢琴最喜欢肖邦,同样会武术也有点幽默感。但是,没多少人知道甄子丹投入了多少。为了做好准备工作,他系统地研究了咏春拳,从接受叶伟信导演邀请的那天起,甄子丹就开始每天练习咏春拳,一练就是九个月,到哪里拍戏都拖着“木人桩”,就算在片场也如此。他住在叶问的故乡佛山,以便融入叶问的世界里。他不断跟导演研究叶问当时的心态,“比如说跟太太吵架,叶问会给他太太什么样的反映,什么情绪上的一个交流。”甄子丹理解的《叶问》,更多在于人性方面,“很多时候我们看一代宗师都只看到他威猛威风的一面,可是他还是一个人,他回家会怎么样,他会笑,他会哭,他会做一些平常人做的事,他有点怕老婆,对同乡始终很仗义,同时会为亏待了家人感到内心愧疚。”这样的大侠人们很难看得到,甄子丹演出来了。
“我不是睡醒变成另外一个人,是我之前二十多年的积累,突然间释放出来。”拍摄时,甄子丹打听到黄秋生在横店拍戏,就自顾自跑去跟黄秋生请教,弄得对方很蒙。不过,看着甄子丹一脸的认真劲儿,黄秋生还是“慷慨授授艺”。等《叶问》上映,黄秋生赞:“演得不错!”
打出中国人的精气神儿
《叶问》上映后,除去票房收获一亿多,还好评不断,甄子丹扮演的一代宗师叶问,打出了中国人的“精气神儿”,同时他又是个完整的人,对家人对朋友各有一派让人赞赏的男人味。
自此之后,甄子丹的演技突飞猛进,一路高奏凯歌,让他总结原因,他也只能说,第一是岁数到了,第二是终于放下内心包袱,找到如何把内心情绪表达出来的方式。有时候别人的称赞,让甄子丹觉得不可思议,甚至经常会有“他们是在蒙我吧”的想法。
《十月围城》甄子丹的戏份总一两条就过,经常让他怀疑:“是我真的演得好,还是陈可辛拍戏马马虎虎不大认真?”
李仁港拍《锦衣卫》经常盯着监视器热泪盈眶,说:“你现在戏真好。”甄子丹执拗地“有点重复”的大侠创造成个“亦正亦邪”的人:“我演得不知道有多开心,把赵薇骗到团团转,哪怕我死了她都还要等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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