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丛林法则”替代多边贸易体系
杨海泉
构建基于规则的多边贸易秩序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要求，即便美国也不可能孤立于世界经济融合的大潮，“丛林法则”不可能替代多边贸易体系。虽然世贸组织面临严峻挑战，但各国间扩大经贸合作的主流意愿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
对于世界贸易组织来说，12月11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上诉机构成员（法官）仅剩的3人中有2人在12月11日任期届满，之后将只剩1人。因法定人数低于最低限度（3人），无法履行审理新受理案件职责，该机构被迫“停摆”。这也是世贸组织成立近25年来首次面临重大危机。此事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更引发了各界对以世贸组织为代表的多边贸易体制前景担忧。
众所周知，世贸组织有三大职能，即制定和规范国际多边贸易规则、组织多边贸易谈判和解决成员之间贸易争端。其中，第三项职能由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承担，该机构享有对国际贸易争端的终审判决权，其裁决结果具有强制执行力，包括对拒不执行上诉机构裁决的成员，世贸组织可授权对其实行贸易报复。鉴于该项职能的重要性及特色，它因此又被称为“世贸组织皇冠上的明珠”。上诉机构常设7个法官席位，经遴选产生，每届任期4年，可连任一届。法官遴选程序遵照世贸组织成员协商一致原则，即在164个成员一致同意情况下，法官才能当选就任。
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法官席位空缺问题由来已久，各方一直呼吁尽快解决。但令人遗憾的是，美国一再滥用世贸组织成员一票否决权，两年29次动用此项权利，单方面阻挠上诉机构遴选新法官。
自2017年以来，美国批评上诉机构存在所谓“越权裁决”“审理超期”“法官超期服役”和“法官工资薪酬补贴过高”等问题，多次动用一票否决权阻挠启动上诉机构新法官遴选程序。上诉机构法官构成在有人任期届满又无法补充新人的情况下，人数一减再减，直至现在因不足最低员额要求而“停摆”。美国不负责任的行为使“世贸组织皇冠上的明珠”黯然失色。
世贸组织上诉机构目前的“停摆”状况无疑是对多边贸易体制的一次重大挑战，也将对国际贸易秩序造成消极影响。在此前召开的世贸组织会议上，有关国家代表指出，上诉机构危机是基于规则的多边贸易体制危机，缺少了正常运转的上诉机构，安全和可预测的国际贸易环境或将消失，多边贸易体制将“驶向未知水域”；国际贸易的“冬天正在来临”。
上诉机构“停摆”的严重后果之一，是世贸组织今后约束其成员遵守国际贸易规则的能力将被大大削弱。正如世贸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所说，如果全球贸易规则得不到切实履行，世界经济将倒退回“丛林法则”时代，世贸成员尤其是发展中成员恐陷入无力维权的困境。
尽快启动上诉机构成员遴选程序，共同维护基于规则的多边贸易机制，是绝大多数成员的共同呼声。在近期举行的二十国集团外长会和协调人会议上，各方普遍对此表达严重关切，呼吁尽快采取行动，将多边贸易体制从危机中挽救出来。中方与115个世贸组织成员提交了关于启动上诉机构遴选的提案，联合欧盟等40个成员提交了关于上诉机构改革的提案，努力争取凝聚各方共识，推动问题解决。
阿泽维多表示，上诉机构停止运转并不意味着世贸组织的终结，世贸组织将继续与其成员一道共同推进该机构的改革和发展。世贸组织规则体系并非十全十美，改革实属必要，但改革方向需要大家商量着办，任何成员都不能为一己之私任性妄为，甚至不惜让整个多边机制瘫痪。世贸组织一些共识性原则也必须得到遵守，例如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核心价值，保障发展中成员的发展利益以及遵循协商一致的决策机制。
从长远看，各方应在求真务实、坦诚合作的基础上，继续推进世贸组织改革，珍惜和维护来之不易的多边贸易体制，从根本上解决上诉机构法官遴选僵局，让“明珠”再次发出耀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