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一个号上百元 网红餐饮店取号竟明码标价
吃个饭也要被黄牛敲竹杠
提前半天，什么餐馆的号都能搞定；交钱之后不用排队，来了就能进……消费者热衷打卡网红餐饮门店，这让“黄牛党”从中嗅到了商机，线上线下兜售号源。他们“潜伏”在各大网红餐饮店附近，蹲守在线上抢号，甚至发展出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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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号排大队 找“黄牛”10分钟
王然和朋友去朝阳大悦城吃饭，一到7层就被一家火锅店门前的火爆场景吸引了。才下午4点来钟，已有不少人在门口等位，这和其他餐馆形成鲜明对比。
“一看店名很陌生，听都没听过。”王然上网一搜，发现这是一家网红店，在外地名头不小，而这家店是北京首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然和朋友也决定尝一尝。可一问服务员才知道，居然要排300多号，得排到晚上10点才能就餐。
此时，有位个头不高的男子凑上来询问，“我这里有号要不要，保证马上就能吃上。”“黄牛”带王然和朋友走到一旁商量价格。最开始“黄牛”要价80元，最后讨价还价降到50元，王然和朋友当即付款。果然不到10分钟，就进店吃上了。
为何一家餐饮店也能催生“黄牛”生意？真的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一顿饭排队六七个小时吗？记者在点评网站查询发现，这家主营牛蛙和鱼头的火锅店，自8月开业以来，引来诸多网友争相打卡，开业首日的取号数超过2400个。
“早上9点半到的，下午1点吃上饭。”开业第二天就去打卡的齐悦说，“当时，大悦城一开门，一堆人飞快地跑，就像不要钱一样。很快，餐饮店的工作人员开始在门口限流。”中午11点开始叫号，轮到齐悦时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而这中间，一直有许多号贩子在门口寻找生意，几个人交头接耳，手里都捏着排号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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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排队等级明码标价
除了人气火爆的餐饮店门口，网络平台也是“黄牛”招揽生意的绝佳场所。在淘宝平台输入“网红店免排队”，会跳出不少热门餐饮门店的代排队取号业务，如“四季民福烤鸭故宫店景观位，网红最佳拍照打卡”，“胡大饭店总店及各店，提前预约免排队直接进”等。
记者以食客身份咨询了网红餐饮店“哥老官”的一位“黄牛”。男子声称有“专人排队，实力取号，快速进场”。“你加我微信，告诉我就餐时间和人数就行，我给你留一个能最快进去的号。”见记者疑惑，他解释道，“你放心，我手上有全国各地哥老官的号，保证靠谱，大中小桌的号价钱不一样，从120元到180元不等。”
售卖胡大饭店取号业务的“黄牛”则是按排队等级明码标价。“纯取号就40元，我们不负责其他；要我们帮排号的话，小桌100元，中桌120元，大桌150元，比如你们要7点吃，就给你排大概7点左右的号。还有占座免排队的，中小桌200元，大桌300元。”黄牛还特别提醒，只要提前半天说，都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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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牛”蹲点抢号转卖会员特权
“黄牛党”手中的号到底从哪儿来的？记者调查发现，以哥老官为例，开业初期，饭店每天上午和下午某一个时段会开启线上取号，完成取号后，现场凭二维码进门。黄牛们一般都会准时蹲守在网上抢号。还有些黄牛会以普通就餐者身份取号，再高价转售给消费者。
一家海底捞的号源则来自黄牛党手中的门店“黑金卡”。一家代取号网店在宣传语中鼓吹，“不用排队，使用神器”，顾客既能单次体验“黑海会员”，也能小桌、中桌、大桌插队，价钱在40元至50元之间，排队时间缩短至10多分钟。
“亲试有效。前面排了200多桌，最快要4小时，买了这个单次体验，等了10分钟就去了。”评论区有网友分享自己的使用体验，消费者付款后，店铺会提供“黑海会员”账号及密码，凭此登录就可以享受优先就餐的权益。
针对屡禁不止的黄牛党，饭店也一直在调整营业方案。“我们减少网上取号量，线上的号很少，就几十个。”哥老官工作人员坦言，之前接到过一些市民的投诉和举报，但他们也无法限制取号的人，没办法识别普通食客和黄牛。如今，店里的取号举措升级，从8月31日开始停止线上取号，顾客只能现场排队取号。工作人员还特别提醒，线上的黄牛号都是假的，不能使用，请勿相信。
昨天，记者再次联系“黄牛”，发现店里的限号举措依然没能杜绝黄牛党。“现在一天取不了几个号了，店里限号，小桌的号120元，中桌150元，大桌180元，别砍价，以后可能会便宜点儿。”
海底捞工作人员也明确表示，无论哪个等级的会员，其权益只能本人享受。此前，海底捞也曾发布声明，网络平台上违规售卖的等位号码为虚假排号信息，属于严重违规行为，将采取必要法律手段打击此类行为。
■探因
公众号推波助澜
年轻人盲目跟风
为了心仪的美食，不惜排队好几个小时，这些网红餐厅真的好吃到无法抗拒吗？“味道也就那样，不会再来了。”吃过了“哥老官”的王然直言。
记者采访了解到，一些美食公号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公号文章以煽动性的标题和令人垂涎欲滴的图片撩拨着大众的食欲。“店内满满的都是人，看到后会好奇，想去试试。”一家网红店门口等位的女孩告诉记者，大家的普遍心理都是进去尝鲜，“找黄牛也没那么贵，少点一样菜呗。”年轻消费者心甘情愿地跟风打卡，让“黄牛”有了市场。
不用黄牛，自己排队能否顺利进门呢？
记者选择周五体验了一家经常排大队的网红餐饮店，经历了开业初期的“疯狂”，这家店的排队情况趋于平稳。正常情况下，排队一小时就能进门。记者到店里时是11点40分，前面有18桌在排队，工作人员介绍，店里一共有48张桌，其中19张小桌，20张中桌，9张大桌，“刚已经进去第一拨客人了，等翻台后也就到您了，大概等一个多小时。”12点33分，记者顺利进店。
■建议
三招击破餐馆“黄牛党”
北京市信凯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晓伟介绍，我国法律对“黄牛党”的处罚是比较重的，比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规定了倒卖车票、船票罪，《治安管理处罚法》中也规定了对倒卖车票、船票、航空客票、文艺演出票、体育比赛入场券或者其他有价票证、凭证的要给予拘留和罚款的处罚。
但即使处罚严厉，黄牛党依旧屡禁不止。究其原因，首先是有利可图，“有的演唱会一票难求，经过黄牛倒手，一张票甚至高于市场价几千上万元，可谓暴利，而餐馆的黄牛每单价格虽然不高，但如果每天都能蹲守取号，积少成多，号贩子获利也不会少。”其次是有空子可钻，餐馆等场所取号条件宽松，初衷是为了方便消费者，却也让黄牛有了囤号退号的可乘之机。另外，黄牛往往通过线上交易或者路边交易，难以实施有效的执法监管。针对这些监管难题，张晓伟给出了三点建议：
①加强监管，设点专项执法。现如今，不少消费者习惯通过网络平台寻找信息服务。张晓伟建议，第三方平台应当加强监管，充分发挥群众的监督力量，针对市民的投诉举报，监管部门应加大执法力度，尤其对于一段时间反映集中的饭店，可以设点专项执法，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形成威慑效应。
②追及源头，严格取号条件。网红饭店的取号机制对于抵制黄牛党也有着重要作用。张晓伟直言，曾经火车票最受“黄牛”欢迎，但实行购票实名制和退票手续费制度后，“黄牛”囤票退票难度加大，整治效果明显。“其他领域的票务同样可以作为参考，严格取票取号条件，比如饭店对登记程序进行智能升级，一天或一周内某个手机号的取号率过高，是否应该重点关注，必要时加入黑名单。”
③长效威慑，让当“黄牛”影响征信。“黄牛党不仅损害消费者利益，也会扰乱市场秩序。”张晓伟表示，政府部门可以考虑将其纳入征信和公示体系，降低“黄牛”个人的信用等级，从而形成对“黄牛”的长效威慑。
本报记者 任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