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抖音电商公布了针对字画古玩品类的治理进展。2024年至今，平台共清退“假大师”商家超500个、达人超1000个；清退承诺回购类欺诈商家超400个、达人超1000个。此外，平台加强与有关部门的配合，合力调查并打击字画古玩案件。2024年至今，共配合警方累计打击10起相关案件，涉及商家406家。
这场治理是对现实痛点的积极回应。随着直播电商的火热，几乎各行各业都在寻找自己的打开方式，字画古玩行业也不例外。直播间里，一时间翰墨飘香、古韵悠扬。这些字画古玩的加入，确实进一步丰富了电商直播的品类，拓宽了与消费者对话的空间，也为行业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但毋庸讳言，假货充数、货不对板、以次充好、虚假宣传等乱象也时有发生。着眼于此，抖音电商一方面强化源头治理，收紧了商家经营准入，提高普通字画经营入驻保证金要求，要求经营“大师”“名家”作品的商家需符合官方机构认证，且名家本人授权经营，并且完善了直播间商品宣传规范，严禁非大师类目商品虚假宣传或暗示“大师”“名家”等不实信息。另一方面强化技术防控，针对商家作弊、货不对板等主要违规场景，升级模型识别能力，进一步加大审核资源投入，实时自动拦截虚假不实信息，减少消费者损失。一套组合拳，维护了消费者的权益，体现了平台的责任，这种姿态值得肯定。
话说回来，“假大师”下线恐怕并不意味着字画古玩行业乱象的终结。实际上，电商直播间里的坑蒙拐骗不过是行业乱象在网络端的一种反映。字画古玩交易是个古老的行当，在玩家眼里，据说有六大行规：不教学、不鉴定、不争论、不保真、不欠钱、不退货。可以说，字画古玩交易，很多时候追求的就是一种心跳的感觉，付款结束，交易结束，低价买到了宝贝，那就属于走运；高价买到了赝品，那就自认倒霉。买家承担风险成本的老行规，在老玩家眼里是一种魅力，但到了现代社会，自然就会产生不少摩擦。在当代消费者的眼里，诚信买卖天经地义，买到了不喜欢的无理由退货也是应当应分的。新观念与老行规的碰撞，屡屡成为纠纷的源头。可以说，鉴别难、溯源难是字画古玩行业一直存在的老问题，并非直播电商时代的新挑战。
对于这一问题，相关部门经常碰到，但之所以处理起来很棘手，一个关键问题在于缺乏充分的评判依据，进一步说，就是字画古玩的属性究竟适用于什么样的法律法规。应该说，字画古玩等既有生活消费的属性，也有投资的属性。我国《消法》第二十条规定，经营者向消费者提供有关商品或者服务的质量、性能、用途、有效期限等信息，应当真实、全面，不得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宣传。《艺术品经营管理办法》也规定，艺术品经营单位不得有“向消费者隐瞒艺术品来源，或者在艺术品说明中隐瞒重要事项，误导消费者的”；“伪造、变造艺术品来源证明、艺术品鉴定评估文件以及其他交易凭证的”行为。但由于艺术品天然地具有非标准的特性，在出卖人正确履行声明、告知等义务的前提下，依法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综合来说，就是字画古玩的交易，不能完全适用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这种特殊性是艺术品的性质使然，却也留下了一个灰色地带，成了交易风险产生的土壤。
随着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艺术爱好者、收藏爱好者也越来越多。这将为文化消费增添新的活力，但如果上述的问题继续模糊下去，恐怕还会滋生更多的矛盾。我们相信抖音电商等平台会定期加强治理，但彻底解决这一问题还需要完善顶层设计，各方面形成治理合力。据报道，西方艺术品画廊一般有合同约定，如果消费者认为自己受了骗，可以通过权威机构或先进技术进行鉴定，鉴定意见会被法院采纳。或者双方事先合同约定一个退货期限，如果退货将承担一定比例的罚金。这样的他山之石，值得借鉴。当前，我们国家艺术品专业鉴定领域尚不成熟，社会上的商业鉴定机构鱼龙混杂。相关部门能否推动建立一个权威可信、民众可及的文物鉴定体系？这将更加有利于保障字画古玩市场的可持续发展。
文化艺术滋养精神世界，这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源。线上线下一起努力，补齐短板，让字画古玩行业健康发展，才能让这个文化领域带给我们更多美的享受。(文/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