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香，岁稔丰。近日，浙江温州市瓯海区一村集体企业种出“身高”约2.1米的“超级水稻”引发广泛关注，预计亩产600至800公斤稻谷；在四川泸州市江阳区江北镇，40余亩2米高的巨型稻也进入丰收季，预计亩产可达1500斤。各地巨型稻长势喜人。
8月30日，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身高”从来不是水稻研究的核心，相比之下，其能否适应机械化作业、是否具备抗倒伏能力，才是关系水稻大面积推广的关键。
“超级水稻”的诞生
随着水稻育种技术的持续开拓，科学家发现，其亩产量接近作物收获指数上限——即收获的谷粒重量与整株水稻重量比例为0.6，已经很难有更大突破。
2006年，中国科学院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夏新界研究员提出“超高秆、超大生物量”的水稻培育新方向。经过十余年攻关，中国科学院宣布“超高产优质巨型稻”培育成功。权威检测确认其为水稻新种质：株高2米至2.2米，单季亩产800公斤以上。该研究成果入选“2017年中国十大科技进展”。
作为籼粳稻与野生稻远缘杂交后定向选育的新种质，巨型稻具有诸多优点。夏新界曾指出，同样的管理条件，巨型稻亩产通常会比普通水稻高出200至300斤。据相关数据显示，在湖南长沙这一传统非高产区，2022年试点亩产850多公斤。在湖南隆回、邵阳、娄底，浙江千岛湖等试点地亩产均在1000公斤以上。
由于巨型水稻植株高大，能为鱼、虾、鸭提供栖息空间，粪便还田形成生态循环。于是，各地解锁出了“水稻+N”生态立体种养农业新模式。今年8月，四川泸州市江阳区已实现两季稻、一季虾、一季稻花鱼的高效轮作。此外，“稻蛙共生”“稻虾共生”等模式也在全国多地推广，真正实现“一田双收”；成熟后的稻秆可用作青贮饲料、造纸与编织材料、建材材料和酒厂酿酒用材。
最为关键的是，巨型稻耐盐碱、抗海水。据媒体报道，2020年种植于广东阳江海边的巨型稻经受住了海水的反复浸泡，每亩产出稻谷1040斤，同时还出产基围虾1000多斤。
大面积种植难题何解？
巨型稻已问世多年，优势突出，科研和示范也都是成功的，理论上应实现大面积种植，但现实却恰恰相反。据媒体报道，2022年，夏新界团队在全国20多个省市布局了300多个巨型稻示范试点，但种植面积仅2万亩。要知道，我国普通水稻种植面积可达上亿亩。
为什么巨型稻迟迟未能走入寻常农田、端上百姓餐桌？难道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水稻种植的关键在于两大现实因素：一是能否适应机械化种植与收割，二是品种是否抗倒伏。而这两点，巨型稻似乎并不占优势。
有专家分析，长期以来，育种领域在品种审定时、农艺领域在主推农艺评定时，均较少考虑是否适宜机械化作业，巨型稻也是如此。尽管其产量高，但植株高达2米，茎秆格外粗壮，普通机械设备难以作业，必须依赖人工插秧和收割，这直接限制了大规模推广。
另一方面，农作物的秆越长越容易出现倒伏现象，成活率也会直线降低。因此从20世纪70年代以后，高秆水稻一度被“淘汰”。直到现在，让水稻更具抗倒伏能力的矮化育种仍是主要方向，“就四川而言，耐高温、抗倒伏才是保证稳产丰收的核心要点。”该业内人士说。
除此之外，品种审定是阻碍巨型稻商品化的又一大门槛。“只有通过审定，水稻品种才能合法地进入大面积推广。”夏新界曾在接受采访时坦言，品种审定是目前最棘手的难题，“而现在连审定标准都没有，标准制定需花费上百万元甚至数百万元。”
那么，巨型稻的种植是否停滞？并非如此。这位业内人士说，他更看好巨型稻在农旅融合领域的潜力。
记者注意到，今年7月，广东广州首个巨型稻基地落户钟落潭镇，当地计划发展农田立体生态种养产业的同时，结合自然景观开发研学课堂，加快推进农文旅融合，打造“稻穗下乘凉”的新“稻”路。通过结合种植业、养殖业、渔业以及第二三产业，巨型稻正逐步探索“农业+文旅”的多元发展路径。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马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