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记者 汪 锳 左 京

中学孙犁的小说《荷花淀》里开篇便是:“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潮润润的,正好编席。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 这里描写的就是编席匠在编席子的场景。
编席,在我们商洛又叫打席,是指用芦苇加工编成的一种农家生产资料。在我市各地,编席有很悠久的历史,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手工芦苇席正在被各种各样的现代化工业品所代替,编席匠的身影也很难看到了,编席这种传统工艺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近日,记者在洛南县杨庄村采访,遇到了67岁的老席匠杨新民。
曾经红火的手艺
1949年出生的杨新民,关于孩童和青年时代的记忆,大多与饥饿、生计、艰辛有关。7岁时,母亲去世,上了五年半学,家里实在是拿不出一分钱了,13岁的他便开始学习编席。他记得,当时水西峪生产大队的一个叫马泰的师傅,经常来杨庄给乡亲们编席,他便拜马泰为师,开始学习人生的第一门手艺。
老杨说,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用芦苇秆加工成的席子是村家主要的物件之一,家家户户离不开席子,秋收以后,晾晒麦子、包谷、黄豆,需要用席子;缺衣少穿的年代,棉被更是不足,炕上铺一张席子,冬天把炕烧热,人就直接睡在席子上,冬暖夏凉。“每家都有十来床(张)席,至少也要有四五床(张)才行。”
老杨学艺那会儿,会编席子是引以为豪的事情,也使得四邻八村的人们羡慕不已。当年,村里不少人不仅会编席而且手艺娴熟。“白天在公社干活,晚上在家加班编席子,基本上一个白天或是两个半晚上就能编好一张席子。”老杨记得,那时候一张席子两三块钱,靠编席,家里一年四季的油盐酱醋是有保障的。“也有人把芦苇拿到门上来,让给加工席子,以当时一天的工价付手工费,或是请编席匠到家里,用专门时间加工席子,主家给管饭还能挣点工钱。”
手工编席程序多
选竽子、破皮、碾篾……编一张篾席,程序、工艺特别讲究,杨新民说,自己当初跟着师傅整整学了一年多。他的手一个冬天都是皴裂的,手上会划出很多的小口子,即便再熟练的要想使每一根篾条都被均匀、整齐的破开而不划伤手指,也绝非易事。
杨新民介绍,编席工艺并不复杂,其过程先后顺序来分,可将这些繁杂的工序分为芦苇处理、篾片整形准备以及席子编织三个步骤。
起初,先将捆起来的芦苇解开摊平,挑出完整顺溜的芦苇,然后是破芦苇篾。“这可是打席最关键的一环。用篾刀将一整根芦苇破开,根据芦苇粗细划为宽窄一致的2—4片,下刀要准而且有力,才能一下破到头。”老杨拿起跟芦苇向我们比划。老杨的院子里放着一个圆柱形碌碡,中间略有些鼓。“接下来就是碾芦苇,把破开的篾片均匀平铺在场里,淋水将它潮湿,用碌碡来回地滚动碾压轧,其间要翻两次,为的是把篾片弄平整,直到到篾片轧得拿在手里像鞭子一样能够甩起来,只有这样柔软顺畅的篾片才能编织出柔韧不断的好席子。”老杨从地上抓起一把碾压过的的篾片,在空中挥了几下,发出“啪啪”的声响。“再用篾刀把轧熟的芋子瓤子刮掉,整个准备过程就算完成了。”
老杨打开他编好的两张芦苇席,向我们介绍,编席一般是先纵向铺好蔑片,然后挑二压二从席子的中心对角线开始以次横向编织,两边依次递减形成直角三角形。待半个席子编好后再用同样的方法,编织另外那一半,最后收角、压边,一张席子就算完成了。“整张席子编好后,要给四周边沿洒水,让它潮湿柔韧,这样,卷起或者摊开时候就篾片不容易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