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编席的技巧,老杨摇摇头:“哪有什么窍道儿,四边齐,尺寸足,席花紧密,这是对席子编织的基本要求。质量好的席子应该颜色鲜亮,篾片粗细均匀,编压紧密不露空隙,席面光滑而平整。”
老杨说的屋檐下堆着几捆整理好的芦苇秆。他说,那是他去年冬里从几里地外收割回来准备编席子用的。“编织一张席子大概需要十五六斤芦苇。原来,村里有几片芦苇地,每年到了立冬前后,芦苇黄了,开始落叶,人们就把它收割回来存放着,作为冬闲编席的材料。如今,芦苇也很少见了。一些偏僻的地方还有零星的一些,没人要,我就去把它收拾回来了。”老杨说,席匠编席子也是有季节的,农忙不行。闲下来的时候才行,但春秋天闲的时候是有限的,所以他总是抽空编。冬天倒是农闲,但冬天因为天冷,苇子脆。“如今眼睛不好使了,白天到地里干农活儿,晚上回来干一会儿,三四天才能编一张。”
飘逝的芦苇席情结
老杨记不得自己编过多少芋席了,但他那双朴实粗糙而有力的双手足已说明一切。上世纪九十年代后,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手工编织的席子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使用,水泥地面、彩条塑料布、平房顶可以用来晒粮食,农村人也用上了席梦思床,即使留着土炕、也不再铺席子了,家里的席子渐渐被束之高阁。但老杨还是觉得传统的手工席子更好使一些:“水泥地面晒红了,温度很高,把粮食种子直接倒在上面晾晒,把种子烙熟了,来年播种的时候不容易出,所以现在很多人说种子撒在地里咋不好好出苗,就是这个理儿。但是用席子晒粮的话,就会隔热,而且还透气防潮。”老杨说,夏天暴雨说来就来,在水泥面上晒粮,大雨一来就冲得四散,如果是晒在席上,雨来时,把席子两头对折,盖住粮食,雨水顺着席面走了,里面的粮食也只会湿个表皮。
在老杨看来,芦苇席退出市场,是社会发展变化的结果,从最初的两三块钱一张席子,上世纪八十年代卖到八九块、十三五块钱,后来还涨到三四十元一张……老杨,如今,手工席很难卖出去,偶尔卖一张,能卖个六七十元。他家里现在存放着十几张里编织的席子,有七尺长、五尺宽的,也有六尺长、四尺宽的,每到逢集的时候,用架子车拉到保安镇集市上或是眉底街道,等待需要它的主户。“到保安八九里路、到眉底四五里,吃过早饭九点多出发,一两个小时才能到集上,下午两三点集市散了,好的时候能卖出去两三张,也有一天一张也卖不出的时候。”
谈起手艺面临失传,老杨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年轻人谁愿意学这个呀?在外面的工厂一天都挣一两百元。”他说,在生产队挣工分时,自己带过几个徒弟,后来都改行了,和他年龄相仿的几个老编席匠有的已经不在了,有的也不再编席了。年近古稀,六十多岁的老杨,背已经有些驼了,但讲起编席的事儿,他还是有说不完的话。打起席子来,那劳动的快乐和喜形于色的成就感,无不从指间和心间涌出!他说只要还有人在用席,他就会一直编下去,农忙埋头干活儿,农闲编席子,劳动着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