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转来一贴,国内某知名“管院”的“海归”院长猛批只顾转型不顾增速下滑的政策。主要论点有二:一曰中国投资被高估,消费则被低估,上下约在10个百分点;二曰如果不坚持投资拉动,转型升级及调结构政策将不会成功,再平衡政策或将导致经济陷入严重危机。
笔者认为,上述论点很难成立。面对时下国内经济,略有点实事求是态度的人,至少不难看到两个事实:
其一,过剩和短缺并存。差不多所有传统制造业都出现了严重的过剩。早先是钢铁、家电,现在连汽车制造也要加入了。但另一方面,大众期盼的许多产品则供给不足。从安全的婴幼儿奶粉和无公害食品,到坑蒙拐骗少点、门票价格合理一点的旅游服务。
其二,财富替代型增长偏向。许多地区的经济增长实际上属于一种“财富替代型增长”,而非“财富叠加型增长”。许多地方政府,一想到发展立马想到的就是搞投资上大项目,一上项目立马要做的就是拆迁。无休无止的拆迁,不仅招致民怨,而且不断地破坏原有财富。新财富大多只是对原有财富的替代———从马路到写字楼,从农民的庭院住宅到单元房,财富是增加了那么一点,但却先行破坏了长期形成的旧财富。
什么原因?长期粗放发展与G DP论英雄的惯性使然,上一轮刺激政策加码的恶果。金融危机之前许多制造业产能已经过剩,大力度的刺激则加了一把火,不仅刺激了一轮原本可以避免的粗放,进一步降低了要素的边际产出率,而且导致了严重的体制回归。
体制回归最突出的表现莫过于二:一是民资、民企“双困局”。一边是民企融资难,不少民营企业经营者即便看到好的商机也贷不到款,至少是贷不到“平价利息”的款;一边是民间投资难,找不到可持续的投资“落脚点”。另一个是“钱放错了地方”。按照流动性/G DP比重衡量,人行发了全世界最多的货币,但搞实业者却依然贷不到足够的款。“钱放错了地方”是一种解释,但这种解释后面的实质则是资源错配。
面对上述显而易见的事实,设想政府再搞一次刺激,重新借助投资刺激来驱动经济增长,将会发生什么事?两个风险应当是不难预料的:
其一是体制的进一步回归。现行财政、金融体制下,刺激导向的投资多半将归于国企和政府关联机构支配,后者的活动将进一步压缩民间投资与融资的空间。与十八届三中全会定下的“让市场在资源配置方面发挥决定作用”的“深改”方略背道而驰。
其二是资源环境的进一步破坏。别的不说,单是一轮投资引发的新一轮拆迁,尤其是沿海填海与内陆的挖山运动,将给已经脆弱到极点的环境致命一击。
事实是,为投资而投资的循环已经走到尽头,不能再沿着这条老路走了。必须为投资膨胀导致的产能过剩找到出路,必须为恢复与提升要素生产率找到出路。在此之际大谈投资高估,至少是一种误导。
面对经济增速下滑,决策者一定要坚持已经明确的战略目标,排除各种带有刺激意向的建言的干扰,保持清醒的头脑:切不可放松十八届三中全会做出的承诺,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盯牢资源错配促“深改”;切不可在“深改”突破之前轻言刺激;切不可动摇转变增长方式尤其是产业转型升级的战略目标。要盯牢上述目标,必须得有足够的胆识和耐力,首当其冲的是“忍受”低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