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去年年中开始寻找学位房那天开始,陈利明强烈地感到了挫败。今年3月份,为了让孩子入读东山区名校,陈利明卖掉了番禺大房,带着一家老小搬进杨箕附近一套六七十平方米的小房。“这地方离我当年刚到广州时租房的地方走路不超过20分钟,”陈利明感觉在广州奋斗逾十年后,“一夜回到解放前”。“等孩子读完初中,要在这里熬9年,才能再搬回番禺。”他说。
因“学位”而生的漂泊并非个案。
家住天府路的陈陆一年前以“择校”方式为女儿在东风东小学争取到一个学位。开始两个月,夫妻俩干劲冲天,日日接受孩子上学放学。两个月下来,不但孩子受不了,夫妻俩也觉得太遭罪。“偶尔一天的朝六晚七,你还可以接受;日复一日、长此以往,对大人小孩都是折磨”,陈陆以自己的亲身体验向记者现身说法。
去年11月,陈陆一家踏上了迁徙。“天河区的房子放租出去了,一个月的租金3000多元。再在锦城花园租个两居室,花费差不多打平。”陈陆说。租房后,全家都觉得松了一大口气。“每天早上,全家人至少可以多睡半个钟;下午放学后也可以早点回家”,陈陆说,租住在别人的房子里,心境的确有些漂泊。但他的想法和陈利明很类似———“熬够9年,就能再搬回天河了”!
而在中介谭先生看来,这样的景象早已寻常。“走进来的客人都与学位有关。”机会成本
5月11日,2012年广州小学报名的前一天。陈利明告诉记者,他有点盼望翌日的到来,学校已经提前发了筹。“孩子将在铁一小,而不是番禺大石小学读书。”陈利明说,人生中的这一次“漂泊”是有价值的。
说这话时,陈利明感觉复杂,一方面他的心情很舒畅;另一方面却又颇有些悲壮的意味。为了孩子入读名校,在广州打拼十余载的陈利明可谓倾全家之力。“这让我想起我的父亲”,陈利明说,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卖了家中唯一的一头牛,送他去几十里外的县城读书,这才造就了今天的他。
在陈利明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看来,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当年是因为家附近根本没有学校”,而数十年后的今天,他做出和父亲同样的选择,是因为番禺找不到好的学校。“如果读不到省一级小学,初中名校甚至连看都不看你的简历。”陈利明说,而这仅仅是因为你的户口在番禺。“这当然是一种巨大的不公,但它就是现实、国情;你无法改变,就只能适应。你必须用尽力气,为你的孩子争求一个公平的机会”。
“一些名校一年级新生的择校生比例甚至曾经高达三四成,剩下的地段生中,大部分是新购学位房地段生。”陈陆觉得很庆幸。从这种现状看,不论你承认与否,小学优质学位已经成为阶层固化的最初萌芽。“穷人的孩子读名校,除非刚好是地段生,否则绝无可能。”陈陆说。
陈利明分析得更加通透———“孩子能不能入读名校,这已经成为成人世界财富和权力的游戏”。“有关系,你可以交择校费;没有关系,你就必须有钱,买学位房。如果两者都不行,这只能说明你被出局,后果是你的孩子也被出局,至少在起点”。(金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