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的遗愿
人说三毛是痴人,一生情谊不断。但说来也不可思议,她与眭澔平交谈,说起自己生而为人的最大快乐,竟然是沟通,“跟人沟通是我最快乐的事,简直是一种狂喜”。
而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何眭澔平与三毛相识仅一年,但却似故人相逢般的熟识与刻骨铭心——三毛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最后一封手信、信中的风之密码,以及那句“同志,我走了”,甚至令眭澔平亦惊愕不已——原来我在三毛那里,是此等分量的朋友!
这是迟到的惊喜,却也是满含悲凉的怨怪——恐怕正是因此,眭澔平说,他懂得三毛,非得是20年。而他偿还这份情谊,也非得是20年。
20年里,眭澔平从风光正好的高处转身,毅然放弃正途,开始循着三毛的足迹,潇洒走世界。就是因为1990年,他和三毛在某家酒店的便签纸上,信手写下:东南西北,东成西就,1990大串连——他们这是商量着要走遍世界。
三毛定居台湾之前,游历了54个国家,离世界还很远;而彼时的眭澔平,则从未真正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抛下这身光鲜皮囊,去和世界谈谈。
“若不是三毛的死,我怕不会有这样的顿悟,我突然觉得,只有不断出发去经历,才能算是真正活着。”
于是,20年时间,眭澔平为故人写了20篇文章,画了20幅彩画,创作了20首歌曲,行遍180个国家,其中有三毛走过的风景,但大多数,是他代替三毛去看这剩下的世界。
在世人所有对三毛的纪念中,眭澔平的方式怕是再无人能及,因为他的痴念,与当年的三毛,几乎没有任何两样。
错过的错过
在《三毛的最后一封信》序言中,台湾文坛大师司马中原披露了一段令人惊异却又理所当然的内幕——
“我最后一次见三毛,是在市中心东和路一家茶艺馆,我们在小桥流水、石桥可通的单独茶室畅谈竟夕。她自陈荷西逝后,东南亚若干大企业家,均有娶她的意念,但她并非关在金丝笼中的雀鸟,根本非其所愿。她又提及,在上海,有位新锐的青年导演,和她很谈得来,彼此互通书信,但仅只是朋友而已。她最后提及:在台湾,有位深知我心的老弟,但他太痴太傻,我根本不可能嫁给他,但我不能不说,‘我真的很爱他。’
后来我才想到,那个她爱他,但又不可能嫁给他的傻蛋,就是眭澔平。”
连眭澔平都被吓了一跳,“关于这一点,我完全没有感觉。”而若不是司马中原老来“闲着多事”扯这样一笔,他恐怕永远无法读懂三毛在最后一封信和电话之外的,永远没有吐露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