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钟,火辣的太阳烤着大地,从山脚下望去,半坡上稀少的麦地里还没有人割麦,可能因为这个时间太热,村民抽空要休息下。路过一户人家,主人正在吃饭,便与主人闲聊起来。“因为时间紧张,我们这里一天就吃两顿饭。”主人说,“吃了饭还要赶紧去割麦子呢,你看山洼里那些麦子,今天下午,要把它割完呢。”主人指着远处的一大片地说道。主人就是村里的会计赵顺堂。
生活的寄托
赵顺堂今年55岁了,在村上当了十几年会计。家里原本有6亩地,退耕还林了3亩,还剩下3亩地,今年他种了1亩小麦。“早都不想在家种地了,因为当的会计,要忙村上的事情,所以一直走不开。”他说。
赵顺堂算了一笔账,1亩地买麦种至少需要50元钱,化肥需要40斤,每斤1.7元,花费68元钱,农药、除草剂需要20元,这总共就是138元钱,还没有算工时费。种麦需要4天,收麦需要3天,麦子成长过程中,还要锄两次草,总共耗时10天。按照当下一个小工的费用,每天至少挣80元,10天挣800元,等于说种1亩地保守估计要消耗938元钱,而1亩地所产的麦子顶多600斤,按每斤市面价1.1元钱折算,总共卖660元钱,种1亩地麦子要亏300多元钱。“种庄稼就跟养娃一样不敢算钱,一算就是赔。”赵顺堂说。
尽管这样,赵顺堂还在种小麦,只要在家里呆一天,他都会种庄稼。现在于他而言,种庄稼不是为了吃,而成了一种习惯和寄托。他家的小麦已经装了两个“粮仓”,有几千斤重,够他十几年吃。“娃都在外打工,我在家没事不种麦干啥,种些麦子,心里踏实。”他说。
因为村里人口少,不久之后就要与其他村子合并了,赵顺堂的会计工作就可能面临“失业”。“不当会计之后,还想趁着有劳力,出去挣点钱,总比呆在家里好。”赵顺堂说。
龙口夺食
虽然麦子不稀奇了,但大家盼着丰收的心情是未变的。只几分地,总也会隔个半天去看看,麦子熟了没有。只有等割回家,装进柜子心里才踏实。所以不管是家里种了多少麦子,只要到收麦季节,就能感受到龙口夺食的忙碌。
见到陈玉琴时,她刚挑了一担麦子回家。她家门前放了很多捆麦子,房檐下放不下的都塞到了屋内,麦子已经挡住了回屋的路。“昨天半夜1点多响雷闪电,下了一阵雨,可把人急坏了,鞋都没顾得穿上,赶紧起来把院内的麦子搬到屋檐下。”陈玉琴说。她今年64岁,老伴去世了,女儿嫁人了,儿子在外打工,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
陈玉琴家种了七八分地的小麦,每到收麦季节就是她最忙的时候。凌晨三四点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中午吃饭都是将就着,早上做的给下午剩点,回来一吃就赶紧到地里去了。“就怕下一点冰雹,麦子就完了。”她说。
陈玉琴的儿子在西安给别人开车,送橱柜。每年到了收麦季,儿子都会请上半个月假回来帮忙,儿媳妇给算了一笔账,回来根本划不来,但陈玉琴执意要种,他们也没办法。今年她女儿从西安回来了,家里公公去世了,回来待了几天,顺便给她帮忙。那天早上,陈玉琴三点半就起床了,提前泡了些豆子,准备割完麦回来给女儿熬糊汤。等到凌晨4点半时,天都大亮了,女儿还没来,她就一个人去麦地了。“时间一点都不能耽搁,娃不知道这个理,等到五点多才来,我还怪了她好一会呢。”陈玉琴说。
陈玉琴家原本没有多少地,村子其他家有荒着的地,她给人家打了声招呼,就自己种了。她嫌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有事做总归是好的。现在最让她头疼的就是野猪,山上的植被好,庄稼地又都在山腰上,野猪经常跑到地里吃庄稼,有时还会跑到自家小院来。“昨天一下午,野猪把麦地滚得不像样,吃了很多麦穗,我花了一早上,才把剩下的麦粒收拾回来。”陈玉琴说,“那野猪可聪明了,种的土豆,人家也能一窝一窝自己找到。”刚吃完剩饭,陈玉琴就动身了,虽然她瞌睡的很,但也不敢眯一下,就怕睡过了头,她今天下午要把剩下的麦子全部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