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三四个人边割麦子边聊天。张支书为我们讲起了一些他姨的拾麦经历。那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因为山区的条件恶劣,人们根本吃不饱肚子。他姨当时嫁到了商州区的上官坊,到了麦熟季,她就和村里的一些妇女去关中拾麦。那还是大集体年代,生产队不允许劳力外流,所以每次出去都不敢给队上说,如果生产队知道了,就会把人拉去学习,说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我姨说,那时出去拾麦就跟难民一样。”张兴发说。她们几个人一起坐车去渭南,然后各自分开,找主家,给主家说明来由。如果主家心肠好了,就会让去地里拾麦,还分出一间房提供给她住,只不过走时给人家一点钱就行。有时还会遇到赶她们的,再好说都不行,于是就又得找下家。她们基本要在关中一带逗留近一个月时间,回来时各自就能拾上二三百斤麦子,找个顺路车就能捎回家中。“我姨每次说这时,都挺感慨的,那像乞丐一样的经历。”张支书说。
后来,生活渐渐好转,基本上不愁吃了,人们就会想着如何赚钱。大概是在上世纪90年代,特别是以偏僻山区的居多,有些好劳力的人就会拿上镰刀、背上草帽去关中割麦挣钱,大家都称那是赶麦场,也是常说的“麦客”。“你家割麦不?”到一家门口就问上这么一句,需要的就住下来,给人家帮忙割麦,按亩算,一亩地多少钱。常常是披星戴月地干,就为了多挣些钱。
“想想如今的好生活,一定要学会珍惜。”听到张支书讲的这些事后,大家都纷纷感叹。
每个人都珍藏有一段记忆
6月10日,在商南县赵川镇石堰河村东岳坡组,火辣的太阳照耀在田间地头,人们正在地里收割麦子,虽然地畔就是树荫,但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乘凉的意思。树荫下,周金梅抱着孙子正在玩耍,看着忙碌的人们,周金梅回忆起了曾经艰苦的岁月。那时候,在农村,一年到头就是种庄稼,而麦子的收成也成了一个人在其他村民眼中勤劳与否的象征。为此,除了队里给她分的5亩地外,她还开垦了一些荒山,也用来种麦子。
到了割麦子的季节,就是她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白天,丈夫在外挣钱,而她还要看管3个年幼的孩子。割麦子的活只能放在晚上进行。每天晚上,从家里拉一个100瓦的灯泡到地里,在灯光的照耀下,她和丈夫一晚上收割1亩多地的小麦,还要将麦子扛回家。就这样,花费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才能将地里所有的麦子收回院子。收割完后,她才能稍微放心,因为接下来的半个月,收回的麦子还得脱粒,晾晒,直到所有的麦子归仓,她才能彻底摆脱忙碌。那时候,她既害怕到收麦季,又盼望着到来。因为对于她而言既意味着劳累又意味着丰收的喜悦。
后来,随着日子变好,家里经济状况有了改善。在家人的劝说下,从2008年以后,她不再种粮食了,再也没有因为种麦子劳累过。但是,她现在会常常怀念那段日子,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对于土地的深深依赖,她依然保留了一块地,每个季节都会种上一些蔬菜。“那段经历,现在想想也挺怀念的。”周金梅说。
是的,收麦子的经历在每个人心中的印象都是不一样的。在记者准备这份稿件时,得知的人专门打来电话,也说起了她们关于麦子的记忆。
商州区夜村镇张萍现在西安做旅游行业。她回忆起收麦时,印象最深的就是用麦秆编织各种各样的蝈蝈笼子。“那时,父母都特别忙,每次一看到别家的大姐姐提着一个蝈蝈笼子,就特别羡慕,后来硬是缠着家里人给做了一个。做好后,拎着它,跟上一群小孩,到田间听蝈蝈鸣叫,顺着叫声,小心翼翼地捉蝈蝈,这便是她童年最开心的事了。”
商州区麻街镇周红霞说:“还是很小的时候,看着大人拿扁担挑麦子,觉得很好玩。就缠着让大人也给自己做一个扁担,大人实在没办法,就从树上砍下一个细棍,绑上十几根麦子,让我担上,那也是非常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