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还是很明确地表态,该支持的我们一定会支持,但不见得非要现在就明确拿出具体数字。有的国家认为过一段时间(如G20洛斯卡沃斯峰会前后)再给具体的数,我们没说死,但我们肯定不缺席。
此外,还要考虑,这会不会成为一出事大家就筹集贷款的机制?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机制?有没有道德风险?恐怕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IMF是一个以份额为基础的机构。你可以说份额改革的时间点还没到,还没有实现份额增资,但暂时需要一些新资源,需要采取一些别的办法来支持欧洲,这不是不可以。但总体而言还是要以份额为基础,胡锦涛主席在G20戛纳峰会上也着重强调了这一点,中国不缺席也就是说按照我们的份额比例来计算应承担的责任。但过去的份额要调整,而增加份额尚未实现,现在又有一些国家缺席,因此现阶段规则不很清晰。拖延份额改革的进度对基金组织是不利的。
日报:问题是,今年10月份IMF完成份额和治理改革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周小川:有可能会拖延。当然在会上多数国家希望按期完成份额改革。IMF有一张图表说明,哪些国家完成了国内程序,哪些国家差不多完成了,哪些国家还不行。
日报:IMF的立场很清晰,希望把这次新资源贡献和份额改革分开,美国希望完全分开,但是金砖国家都希望把新资源贡献和份额改革结合起来。现在天平的两端是不是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呢?
周小川:目前还不会,这次增加新资源有临时额外补充的性质。
日报:比较有意思的是,日本很高调地宣布向IMF注资600亿美元。中国和日本的关系比较微妙,同时我们注意到清迈倡议多边化的资源扩容也会扩大,其中会考虑到中国和日本的角色问题。这方面我们有怎样的考虑?
周小川:简单地说,日本是发达国家,中国是发展中国家,这个差异比较大,它想追求什么,我们想追求什么,会有不同。
全球再平衡:
中国经常项目/GDP已显著下降
日报:G20峰会开始以来,全球再平衡一直是会议关注的焦点之一,也是IMF关注的问题。自2012年4月16日起,人民币兑美元交易价波幅从千分之五扩大到百分之一。有意思的是,就在此前几天,IMF降低了中国经常项目顺差/GDP比率的预期,之前他们一直坚持不下调这个预期。在降低全球经济失衡方面,中国的努力取得了好的效果,国际压力在慢慢降低。你怎么判断未来的趋势?从应对全球失衡这个角度看,你心中的整体框架是怎样的?
周小川:首先中国自身的失衡正在减少,这是事先就能判断出来的。具体来讲,2009年G20彼得堡峰会提出强劲、可持续、平衡增长框架,每个国家都要做一些功课,相互之间还有互评估,IMF也一直有这些预警机制。2010年韩国庆州G20部长会和首尔峰会之前,我国财政部和央行请学界、业界做了内部测算,那时候就有估算能把经常项目顺差占GDP的比重降到4%以下。
我国的价格政策、结构政策和经济增长三大部分都会有其效果。不管是快一点慢一点,汇率机制在变;进口实征关税也在不断降低,还有一些临时性关税减免;出国旅游放得很宽;结构政策鼓励内需,扩大服务业比重,也都会发挥作用;工资增长也是结构变化的一个内容,所以将来不会像过去那样过多依靠劳动密集型产业及其出口。此外,中国经济增长比世界主要国家都快,也就是分母增长比较快,作为分子的贸易顺差只要增长不这么快,这个比例就会走低。
当然,也有一个对这种比例关系的未来变化趋势如何估计的问题。究竟如何估计?可能里面还有政治方面的因素。美国有些人自我批评精神不够,自己出了问题更倾向于找别人的毛病,其国内政治上也有需要,特别是要举行大选的时候。所以有些人注重指责我们也不奇怪,但我们也不会认这个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