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误读之举隅
“人像一块矿石,它在你手里暗淡无光,你只有从一定的角度才能看见它那深沉美丽的光芒。” (注:爱默生:《论文集·论经验》第2辑。)张学良则如同矿石中的一块顶级钻石,站在不同的角度、在不同光线下,人们所看到的完全不同,越有不同,人们越要看。因此,他被新闻记者、文学家、旧部、崇拜者、愤恨者、“淘金者”、“好事者”,追逐了整整一个世纪,他的每一件事,接触过他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惊鸿一瞥,也成了“各国新闻的‘花边’”,“有关张氏夫妇的著作汗牛充栋”,“各书中虽免不了瞎子摸象、人言言殊” (注:唐德刚:《论张学良将军的赤子之心》。)。
面对汗牛充栋的史书,张学良曾发出这样的感叹:“我觉着历史上的记载疑案重重,就如我这个人还活着的,……我所听见外间记载、传闻我的事情,常使我大笑不止”。
他何以笑?从他口述历史中可以发现,他一笑编者乱编: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他(编者)说的。二笑“大家”乱评:我做的,没有他写得那么好,也不像他说得那么坏。三笑撰者胡猜:他又不是我,他怎么还能写我心里怎么想?四笑“大人物”有意隐瞒:他知道怎么回事,这是他故意不说。五笑自己受环境所迫说了假话:我是没办法,只能那么说。他更多的时候是生气,甚至以“放屁”嗤之以鼻。张学良在他的口述历史中说了85次“胡说八道”、“胡说”、“瞎说八道”,至于“不是这么回事”、“不对”之“评语”就更多了。
那么,张学良的口述历史究竟否定了以往哪些观点?纠正了哪些“胡说八道”?澄清了哪些“根本不是那回事”的事?揭开了哪些长期困扰史学界的谜团?一句话,纠正了哪些误读?
误读之一:出生地
1992年6月9日,张之丙女士为他选读大陆出版的一本书,当读到“您生于辽宁省台安县鄂家村张家堡屯”时,张学良说:“瞎说八道。”“我降生的地名叫八角台,我是在马车上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