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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一个真实的贾平凹》系列连载
走访“鸡窝洼”原生地(五)
http://www.slrbs.com  2015-05-15 11:15:12  陕西农村网-陕西农村报

   结子公社农科站地处一个叫铁铜沟的里边,距沟口公路不到两公里,只有一条人行小道,河水中有拖拉机碾压出来的无形便道。过去到结子公社农科站参观的人,只有县级以上领导才不管车好车坏开进去,其他都把汽车停在沟口,步行走进去再走出来。我们这天乘坐的县委吉普车没有在沟口停下,沿着全是石头的河床逆流而上,车轱辘像跳舞似地在水中艰难行驶,坐在前后排的人都一起被颠得屁股挨不着座位。县委小车司机毫无怨言地把我们一直拉到阳坡,在居住着上十户人家的农科站最大的一块平地庄院停下。

  当吉普车打开车门后,好多人围了过来,小孩子叫“马叔”,其余人一律称“老马”,没有一个人喊“马主任”。在县上,几乎所有的人,不管过去的上级还是昔日一起工作过的同志,见了面皆一律改呼“马主任”,此时我听到这一声声“老马”感到十分亲切。这儿有三间大瓦房,是我蹲点时新盖的,左边一间用作合作医疗站门诊室,右边两间是科研室。科研室门锁着,我们在合作医疗站里坐了一会儿,喝了医生们特地泡的茶水。合作医疗站里此时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是农科站党支部书记邓富山的爱人,名叫陈凤英。不用我吩咐,他们分别都去找该找的人通知去了。喝水的当儿,我告诉贾平凹眼前这两名医生,一个人的父亲解放后“镇反”时被枪毙了,另一个是“文革”中戴上帽子的历史反革命分子,都是我在这里时安排行医的。贾平凹很惊奇:“你咋敢把这些人都弄到合作医疗站来?”我说人家能看得了病,一个原来就是公社卫生所的医生,戴上帽子后才被开除回来。  这个人后来复查“三案”时,由我协助向县公安局申诉,早早平了反恢复了公职,但在我和贾平凹去时还戴着“历史反革命分子”帽子。

  我告诉贾平凹,“文革”中搞的那种合作医疗,每次看病只准收五分钱挂号费,一般大队哪有钱往里边贴?只挂个牌子什么药也没有名存实亡。结子公社农科站合作医疗站却名副其实,中西药齐全,基本上可以满足一般疾病医治。农科站大小人看病一律只收挂号费,坚持了好多年。原因就在于这两个医生都算得上是这一带的名医,周围好几个大队的人都到这里来看病。不是农科站的人照常收费,每年医疗费和药品利润收入颇丰,足可保证农科站200多口人治病药费还有余。要不是有这两位反革命分子和反革命分子子弟的医术,农科站合作医疗怎么搞得下去?我派了两位贫下中农担任站长、副站长“领导”他们,领导权依然掌握在贫下中农手里。不过,站长、副站长主要任务是上山爬坡采集中草药材,这时没见肯定又去了深山老林。农科站医疗站每年采集回来的药材,经炮制后再卖给病人,收入挺不错。我把这些唠唠叨叨说给贾平凹,他听后笑了笑,说:“共产党的空子就是这样被你们这些人钻了的。”

  喝过水没有等农科站干部接待,我们就开始沿着弯来扭去的田间小道,顺着各户人家居住的山脚、沟坡转悠。每到一户门前,我就向贾平凹介绍这家有几口人,都是些什么人,有些什么特殊故事。当然,不是家家都有在文学上有用的素材。到每家门前,主人都热情邀我们到屋里坐,贾平凹则看我有意无意,我便自忖有无必要,有的进去瞅瞅,连坐也没坐就走;有的稍停片刻,抽支烟喝杯水。大家跟我熟悉,我用不着说什么客套话。在从一家走出来后,我对贾平凹说到那家男的和女的各有自己的相好,而且互不指责。贾平凹听了,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看,揣摸那是一对什么样的俩口子。随即对我说,再到有故事的人家时,事先给他说事,再进去看时就有了目的性,刚才就没有盈心看,都记不得那女人啥模样了。

  在农科站一组保管室场院上,我们看见了一个穿得又破又脏直翻白眼的老头子。我对贾平凹说,你别看这老东西,还瞎得很,得住手就想占人家女人便宜。有年夏天他到一个人家去,看见那家女人光溜  溜躺在炕上睡着了,便爬到了人家身上。女人醒了,一把推开老家伙,也没有发多大脾气地说:“尹叔,你老了老了咋还恁瞎的?”老家伙嘻嘻笑着说:“老有老来福,拆了草房盖瓦屋。”这个姓尹的老头子孤身一人,贫农成份,大家奈何他不得,也没有奈何他。我们还看到疯疯颠颠的五保户,名叫陈智理,却没有“理智”,比姓尹的老头子更可憎。五保户是有那么点儿精神病,自己做不了饭在各家吃派饭,却时常对管他饭的人家女人动手动脚,有一次把一户人家的女孩子追得没命逃跑。就这,谁也对他没办法,派饭照常吃。我后来写了篇小说《老有老来福》,把这两个人综合为一个人,贾平凹看了还记得写的是结子公社农科站那两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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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 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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