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贾平凹获法国法兰西金棕榈文学艺术骑士勋章。
统观贾平凹的全部作品,我以为至今尚无一部称得上是完全意义上的经典之作,更不要说篇篇都是珠玑。当然,这一点尽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荣获美国美孚飞马奖的《浮躁》,荣获法国费米娜文学奖的《废都》,还有荣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和首届世界华文长篇小说“红楼梦奖”的《秦腔》,都不过是对这个时代社会生存状况的真实反映,提出了一些尚待解决的矛盾和问题。
2013年1月10日,在北京举行的《带灯》首发式上,贾平凹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道:“几十年以来,我看到中国在改革开放大的社会转型时期取得进步,同时也看到转型时期社会有了更多问题。面对这些问题,虽然你没有能力改变很多东西,起码我也很担忧,也想把自己一些体会表达出来。对一个作家来讲,只有写文章。作家研究社会,但是他不决定政策。他起不了更大作用。有的时候事情是无解的,尤其是在目前中国社会大转型时期,只能走着,慢慢看着,慢慢来改变。”
贾平凹自《废都》之后的写作,基本上就是按着这个路子走下来的,以长篇小说《带灯》为标志,继续这样朝前走着,这大概也就是贾平凹的局限性。
不久前,在《废都》出版20周年之际,陕西一个专门研究贾平凹的民间机构,推出一部关于《废都》的专题纪录片,意在解读和挖掘《废都》深刻的思想性。专题片似乎是在遵从已故国学大师季羡林曾经说过“二十年后再来读《废都》”的观点,通过一个又一个名人和专家对《废都》阐释的镜头,说明《废都》是一部具备预言性的经典之作,用当今一些现实生活中的现象,说明贾平凹在《废都》中所抨击的种种社会弊端,二十年后都出现了。专题片编导者的这种解读和挖掘是一种创新,让人们从更高角度来审视《废都》。可是在我看过片子后,却感觉到把如今一些社会弊病说成是《废都》中曾经有过的预言有点牵强,既缺乏足够的说服力,也显得肤浅。
《废都》的思想性应当说不在于它的预言性,而是真实地记录了中国知识分子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消沉、颓废以至逃亡的生存态度和行为,从而引发读者的思考。结论可以是各种各样的,作品没有给予任何隐喻或暗示,因为贾平凹已经说过,“有的时候事情是无解的”。贾平凹在我家正在写作《废都》之时,曾经十分得意地说“我想要写一部当今的《红楼梦》”,又说“《废都》是我迄今为止感到写得最满意的一部书”。当时我只想到了写女人,现在想来也包括《红楼梦》那样的思想性。曹雪芹笔下的人物和故事,展现的是封建社会走向腐朽没落的种种形态,至于人类社会该向何处走,光明在哪里?作者并没有给予答复,留给读者去思考。一部文学作品达到了这样的思想性,已就被公认为经典之作了。专题片如果能够从这一点上去挖掘《废都》,或许会更有收获。
莫言荣获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他自己说与政治无关,很多人也说这是国际文坛对中国当代文学及作家的深切关注,表明中国文学所具有的世界意义。我却认为未必全都如此,只要看一下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主席佩尔·韦斯特伯格在颁奖典礼上《授奖词》的全文,就会明白瑞典人把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莫言的真正意义。
佩尔·韦斯特伯格的《授奖词》一开头就说:“莫言是个诗人,他扯下程式化的宣传画,使个人从茫茫无名大众中突出出来。他用嘲笑和讽刺的笔触,攻击历史的谬误以及贫乏和政治虚伪。他有技巧的揭露了人类最阴暗的一面,在不经意间给象征赋予了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