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家,晏安澜还将一点美国小麦交付县城农户试种。原来,他在海关检查时发现新的麦种,便抓了一些塞到靴子中。交家乡试种后,这个品种穗大粒圆产量高,被农户争着换种,便逐年普及了,这就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前镇安广泛种植的“蚂蚁蛋”麦。
治理川盐功不朽
辛亥革命胜利后,四川社会动荡不安,中央政府大员“畏蜀如虎”。晏安澜难辞民国政府聘请,便出任四川盐运使。行前,总统袁世凯特派兵士一连护卫他入川。民国二年(1912)十一月,晏冒雪南下,至春节时扺沙市,顾不上休息立即登船溯长江而上,经巫峡时又两次遇险,都没有动摇他履职的决心。就任泸州盐运使总署后,他首先深入数百个盐场及数十个川盐销售厂岸考察。
晏安澜在各盐场巡视时,为避免官员迎送,经常在暮色或晨曦中赶路。一次从云阳盐场到奉节去,天未亮就通知属员启程,有人提出天亮再走,他说:“何必为送我一人而让很多人劳神呢?”当送他的人赶来时,晏安澜已乘船走得很远了。怀着崇敬心情的人们,在江边放了许多鞭炮,对他表达敬意。
晏安澜在考察中,发现川盐资源十分丰富,但盐井分散,大厂对小厂垄断现象严重,小厂数百万盐工工钱低微生计困难,造成有的盐产积压,有的高价坑民,诸多地方道路阻塞,民众吃不起盐、买不到盐。晏安澜以执掌清廷盐务的丰富阅历,认识到川盐与淮北盐池及沿海滩盐不同,必须革敝兴利进行改革。于是,他根据实际情况创新制定出《四川盐务厂岸总公司章程》,规范管理18个川盐专卖公司,疏通川盐对川、鄂、湘、黔、陕等地的供应渠道,实行产、运、销并重,即设公垣集中散盐,设运盐公司负责专卖;改官运为商运,以期达到“产有所归,近无积盐,远无淡食”之目的。这种新法的推行,使四川盐务面貌一新,厂、商及老百姓均得利受益,国家征收的盐税每年超过9000万元,比过去翻了5倍。为此,晏安澜获得中华民国政府二等文虎章、二等大绶嘉禾章的奖励。
其时,北洋军阀向列强的“善后大借款”,是以盐税作为偿付本息的担保。那些帝国主义列强为监控我国盐政,在全国各地遍设盐务稽查所,控制我国盐税收入和盐政管理。故当晏运使的新法定案后,即遭到英籍顾问丁恩的百般阻挠,一伙靠盐业发家之徒也设法钻营干扰。面对种种阻力,晏安澜据理力争坚持新法不退缩,又得到四川开县盐场知事章镜堂(进士出身、镇安县达仁人)等多数盐官的上书支持,终使盐政改革在艰难中推行。
民国四年(1915),袁世凯复辟称帝,蔡锷起兵反袁,曹锟拥袁镇压,南北兵事相持,政局动荡。这时,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的晏安澜,仍以国家盐务为重,坚守职责。一次检查工作至荣昌,遇到该县驻兵哗变纠合土匪进城抢掠,幸被贡生敖享九接到一家祠堂中,晏安澜才幸免于难。行至永川,所带盐兵20人又遭土匪袭击,数兵被虏。急返泸州,发现城内官员多逃离衙门,而晏安澜却坚守盐运使府衙,照常理事办公,安抚百姓。面对乱军设铁索拦阻于江河,有的扣、抢公司盐船,他不惧风险,致电双方军队统帅(皆原清廷疆吏熟人),要求保护四川盐运船只的自主通航。蔡锷将军及直隶督军曹锟见电后,颇受感动,便发布手令:“各军遇盐船,只准查验不准刁难。”勉强维持着四川盐运流通的往来。
大道乐山晏公祠民国六年(1917)七月,川滇两军交战的炮火愈演愈烈,无法履职的晏运使写下“衰年绝塞登高处,已望商山复望京”的怀乡诗句,扶病北返。川督及四川绅士商民闻信后,屡电中央财政部要求晏安澜返任,电报赞扬晏“莅川数载,清风亮节,有口皆碑”。此时,晏安澜虽在北京治病,心中仍系四川运使职责。这期间,袁世凯称帝失败一命呜呼,中国出现军阀割据和纷争的内乱,北洋政府签订丧权卖国的“二十一条”,孙中山举起护法斗争的旗帜。至十月,他又带病踏上返川之程,谁料行至湖北,闻听荆沙、重庆皆处独立战争之中,只得返京。民国八年二月,68岁的晏安澜在京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