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晚,由莫言编剧、任鸣执导的话剧《我们的荆轲》亮相山东剧院,参加第七届全国话剧优秀剧目展演。该剧中,观众看到的不再是荆轲舍生取义的侠义精神,而是他一举成名的心态以及因为这种心态而产生的责问和徘徊。莫言表示,“这部戏我并不是要对荆轲刺秦的行为赞或者弹,我认为这件事就是一场秀。”他还表示,这次“戏说”不是讲史,而是让历史照进现实。
◎谁的荆轲
《我们的荆轲》取材于《史记·刺客列传》,人物和史实基本忠实于原着,但莫言没有按照传统的历史剧套路来写这个故事,而是对人物的行为动机做了大胆的推度,用穿越时空的后现代舞台,全面解构了荆轲和一伙侠客们的精神世界。莫言认为,历史剧如果不能引发观众对当下生活或自身命运的联想与思考,它就是没有现实意义的。据导演任鸣介绍,“《我们的荆轲》关键不是荆轲,而是我们。‘我们的’代表一种现代性,我们的语言,我们的解读,我们的思想,代表了一种全新的角度。”
“荆轲是我演的第一个历史人物,但我演的不是一个古人,我演的就是我们当下的生活。”北京人艺青年演员、本剧主演王斑说,“初看这部戏,说的是想出名,再看,其实谈的是人性本身。他其实是在拷问当下的人,在追逐名利的环境中,我们应该怎么去生活?此刻,戏剧就像一面镜子。”
◎就是一场秀
“杀了秦王,他是主角我是配角,能杀而不杀他,我是主角他是配角。”
一个将死之人在生命残喘的时候,他内心最想呼唤的东西是什么?临行之夜,荆轲对燕姬说出了压抑已久的心里话,“我想过一夜人的生活,我想和一个有体温、有感情的女人过一夜人的生活,然后赴汤蹈火也不枉为人一世。”那一夜,荆轲时而激情涌现,时而又胆怯无助。
面对荆轲的彷徨,燕姬一语道破他的困境,“侠客的性命本来就不值钱。对于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用不值钱的性命,换取最大的名气。”燕姬说,“一次成功的刺杀与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样,平庸!一次失败的刺杀倒能使庸才成为英雄。”于是,燕姬扮作秦王,二人开始模拟刺杀,当荆轲抓住“秦王”衣袖时问道:“何以制造一次精彩的结局?”燕姬将一副锋利的铜指甲戴在荆轲手上,答道:“他本该成功,却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而功败垂成,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超越了历代的侠客。”二人重新演练,荆轲用铜指甲划断衣袖,“秦王”挣脱,一场失败的刺杀排练完成,二人心领神会。
他和她手拉手地旋转、追逐戏耍,两个人在这一刻竟如孩子般单纯、快乐。如何留住这美好的时光?在做最后的刺秦演练时,荆轲假戏真做,杀死了唯一知道他要制造一次失败刺杀真相的燕姬。目睹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高渐离仰天长叹:“呜呼,这真是一部精心策划的杰作啊,侠肝义胆美人血,什么因素都不缺了。”
◎我就是荆轲
在写这个剧本时,前几稿莫言希望表达“我们都是荆轲”,但改到最后一稿,他放弃了之前的立场,只是表达清楚“我就是荆轲”。在剧作集《我们的荆轲》中,他这样写道:“几十年来,我一直在写他人,写外部世界,这一次是写自己,写内心,是吸纳批评,排出毒素,是一次‘将自己当罪人写’的实践。”
易水河畔,燕太子丹发令荆轲登船,众武士威逼他到岸边。遥望不归之路,面迎瑟瑟秋风,荆轲迟迟不走。他仰望长天呼唤:“高人啊,高人,你说过今天会来,执我之手,伴我同行,点破我的痴迷,使我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茫茫人世,芸芸众生,或为营利,或为谋名。难道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吗?难道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吗?……你会来吗?你还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