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的房价从去年年中开始持续下跌,到现在已经降了近一半。去年5、6月份时,县中心的房价最高能达到每平方米两万元,现在最好的房源也只能卖到一万元出头。”神木地产中介公司九龙地产总店经理张龙向记者介绍,“不仅是房价,销售量也大幅下降,去年我们单店的单月成交套数能超过10套。而上个月我们两个店加起来的成交量也才8套。与此同时,上个月新增的卖房客户竟达到156个。”
张龙对中国房地产报记者表示,现在愿意入手的买家大多是急需婚房的刚需购房者,此外还有少量为改善型需求。而抛售房产的,则多是投资型房产持有者。“一个人手上有十几套房源的不在少数,即使价格相比去年已经相当合算,还是很难成交。”张龙说。而来自业内的数据也显示,即便在神木市区内,房屋的空置率也在50%以上。
有价无市的不仅是中心区域。前任县委书记郭宝成在2006年提出的神木新村建设,在雷正西主政时期又被不断扩容扩建,提出“再造一个新神木”,面积几乎超过老城区。而这个最初为应对外来务工人口需求和农民进城需求而建设的“卫星城”,在神木房地产市场高歌猛进的带动下,每平方米单价也曾一度上涨至5000元。
实际上,早在2011年5月,神木新村的一次土地拍卖就曾在陕西省放出“卫星”。当时拍卖的86.34亩土地,以11.05亿元的天价成交,平均成交价达1280万元/亩,比此前西安1080万元/亩的陕西省最高纪录高出200万元,刷新了陕西省当时的地王纪录。而拍卖涉及的6宗土地中的4宗均被神木县当地的煤老板包揽。
“煤老板经济”后遗症
“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面对几个上门讨债的债主,王和平的父亲无奈地说。虽然王和平身后留下了超过3亿元的民间借贷债务,但王和平的儿子王冉向记者表示,神木著名的“集资大王”刘旭明欠王和平8000万元。与此同时,王父也提到,王冉自己曾向亲朋好友集资2000万元去做“投资”。
王冉提到的与刘旭明的8000万元债务中,包含入股一个煤矿的资金。但当记者问到入股时有没有见过煤矿相关的手续和开采证之类的文件时,王冉说,“我不懂,好像见过一个”。
王和平家这样复杂的三角债几乎存在于每一个神木人身上,只是规模大小有所不同而已。民间借贷发展到如此地步,与煤炭带来的财富神话关系密切。
作为中国第一大产煤大县的神木,探明储煤面积占全县总面积的59%,达到4500平方公里,已探明储量500亿吨。且当地煤层断层少,埋藏浅,易于开采,煤质优良也属罕见。2005~2012年,神木的煤炭价格从68元/吨飙升到680元/吨,涨价10倍。这场资源盛宴带来了无数一夜暴富的神话,即便是普通的农民,都感受到了煤炭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点煤成金的疯狂借贷
神木杨家塔村村民吴秀(化名)告诉记者,在他们村开矿,每个村民都得到了补偿款90万元,其中现金补偿84万元,剩余的6万元算作入股。他们一家五口人,一下子拿了400多万元现金。“忽然这么多钱,要怎么花?除了买房子买车,就是拿去典当行最合算了。”“典当行”,实际上就是地下钱庄。
据神木典当行老板杨波(化名)介绍,神木的民间借贷一开始主要是流向煤矿。起初,由于煤价的持续走强,即便只买卖煤矿,不开采,也可在易手中获得高额利润,因此3分以上的民间借贷利息根本毫无压力。极个别时期,典当行中的大户和老板提供5天以内的大额资金紧急周转,开价高达5角,年利率为600%,约为银行利率的100倍。
随着外埠资金的闻风涌入,民间游资规模的增长和民间借贷网络的进一步延伸,一些当地煤矿在频繁易手中已经被炒到天价,因此民间借贷的集资者开始将资金投向更广泛的领域。近处的鄂尔多斯、西安等地自不待言,据杨波介绍,神木民间借贷的资金甚至还被投到了四川、湖北等地的煤矿当中。“很多矿都是投资了以后才发现什么也挖不出来。”杨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