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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信先生访谈录

2011-08-17 17:36:08 来源:


  不过,这也能锻炼人的毅力,志气,意志。假如当时有人表扬,支持,爱护,即使得到一点成绩,也难以持久,这例子很多了。
  我是个勤快人,拼命的人,认准了目标,会全力以赴。当年的柞水银行,为防范青年人"不务正业"有个规定:晚上九点停电熄灯,必须睡觉。我和洛南人陈尚玉住一间宿舍,他爱在夜里看医书,我爱读文学书,为了不使灯光外漏,我用几层报纸糊了一方大窗帘,夜里挂在窗子上。"文革"批判我们,说是"李高信写反动文章,陈尚玉看黄色医书"。就在这样防之惟恐不严的环境中,我自学完了大学中文系的全部课程,甚至比大学学生读书更多,不是为了学历,是为了稳步上路;另一个条件是历史对我的恩赐:七十年代初,很多三十年代老前辈仍在,属于没有"解放"的黑线人物,大都投闲置散。我不怕,或写信或登门,向他们请教现代文学史上的问题,承他们不弃,使上获得了不少书本以外的鲜活的知识。这些老辈有叶圣陶、曹靖华、李何林、李霁野、赵家璧、唐弢、黄源、戈宝权、楼适夷等先生,现在都已去世,我怀念他们。当年他们给我的一大批书信,经我整理,正在发表;我还同外地的青年同道保持密切的交流,信息畅通。虽然居住在商洛山区,但并不感到闭塞,甚至比大城市的人还灵通。在商县,我的书信可能很不少,邮递员对我说:你的信只要寄到商县,没有详细地址也丢不了。几位投递员都与我熟悉,天天给我送信见面嘛!今年6月20日《藏书报》上有位先生写我的交友:"他信息灵通,交往广泛。而他的交往是广而不滥;联系广泛,多为书友、文友、道友,而不是那种拉拉扯扯的酒肉朋友。与人交往,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所以,他过去虽在外县,但信息灵通,作为在高等学校的我,自愧不如。调到西安工作后,如鱼得水,更是不在话下。"说的尚不离谱。所有这些,使我在任何艰危的条件下都有底气,有自信,乐观,澹定,能坚持,能苦干,什么困难都吓不住,难不倒。

  记者:您是一个过来人,颇有影响力的作家,您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要从事某项研究,应做好哪些准备,克服哪些困难?
  高信:如今的社会环境,与我年轻时候大大不同,只要你能写,只要写得好,天南海北都有发表和出版的地方,谁也别想拦挡作祟了,可见社会进步之大,这在三十年前做梦也想不到的。谈到写作和治学,当然有门径,但这不是主要的,正如《小说作法》教不出来小说家一样。我想,最重要的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刻苦认真地读书(在浮躁的社会里,能作到这一点似乎也难了,纵然难,才更可贵),把做人和做学问的这个基础打好,搞创作,搞研究,都将受用不尽。人的聪明才智,先天没有大的差别,差别大的是后天的培养和修练。我们都能看到,在文学这条万米长跑跑道上,同一时刻起步的文学写作者,中途爬下的退场的很多,这不奇怪,成功者是能坚持跑到最后的人。

  记者:您退休后您干劲更大,作品源源不断地发表,著作不断地出版,您能告诉我们您的想法和新成果吗?
  高信:忙忙碌碌大半生,盼到了十年前的退休到来。我没有什么失落之感,甚至后悔退得太迟,应该早早告退,作一个独来独往自由自在的自由撰稿人。俗谚说:"六十告老还乡,七十打打麻将,八十晒晒太阳,九十睡在床上,一百挂在墙上。"这未免太得消极,不可取。我身体很好,没有所谓"三高"之类的毛病,精力充沛,又不会娱乐,疲劳时无须听听音乐,赏赏画册。写作成为乐于为之、只能为之的惟一选择,正中下怀的选择,生命的唯一寄托。我继续写散文,不是花花草草励志抒情的那种,是学术随笔和忆旧怀人一类。近年在上海出版的《书房写意》就是;在山东出版的《商州故人》也是。美术是我之所爱,研究民国艺术正可寄托我这种爱恋。我在北京的刊物《出版史料》,《连环画报》连载数年的研究书衣、连环画的一批文章,巳结集为《民国书衣掠影》,《新连环画掠影》在上海出版;研究民国漫画的文章已发表不少,明年仍在上海出版,我的"掠影丛书"大概会出四本。近日一家月刊约我写民国版画的文章,我已应允,发表完后,再结集出版。本来今年要整休一年,可是,办不到,约稿得写,朋友的书序也得写。过去是人写稿,现在是稿写人,只能徒唤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