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的萧索在炎夏的巴黎变得遥远而缥缈,早上搭地铁过来,在塔下见到设计者古斯塔夫?艾菲尔的半身雕像,听到法国朋友提起法国政府为了省电,1985年12月25日开始改用碘钨灯照明,这使得夜晚灯光闪烁时,塔身呈现一片黄金景象。诱我晚上旧地重游,昂头仰望300米高的钢架镂空黄金塔,一百多年的铁塔在灯光中未曾流露丝毫老态。法国朋友特别强调夏天在巴黎也非常张狂的风,尤其在艾菲尔铁塔最巅峰处更能感受到风的力量。高楼本来就是让风像花一样盛放的地方。畏高症促我没坚持爬上1171级阶梯上楼,也没乘搭电梯到高空去俯瞰整个巴黎城市市容,却已喜欢上这个短篇小说之王莫泊桑不喜欢的铁塔。可惜讲法文的巴黎人情太淡漠,加上语言的障碍让人深感巴黎的冷酷。
熟悉的普通话令北京变成没有隔阂且亲切的城市。遗憾的是深秋之夜在北京刮起风来,虽然北京的树让人充满奢望,想要拥有。
回去那天凌晨4点上机场,气候极冷,天空很暗,闪耀的星子给离别的哀伤送来一丝安慰的光芒,睁着惺忪的眼睛,密密实实一身厚重衣着上的士。车子走在机场高速大道上,两边的树被薄薄晨雾笼罩得朦胧迷离,惆怅地向路边金黄色的树轻轻摆手。之前缺乏发现的眼睛,重逢犹如新识,下一个再见惟待来年的秋季。
旅游教人懂得,有些事,有些物,无法拥有,只能观赏,只能暂时享有,固然魅惑,甚至生出很多美好幻想,然而,时间到了,须得断然放手,倘若舍不去,痛苦跟着走。
站在北京机场门外,回望一眼间隔十多年才重临而马上就要离开的天子脚下的皇城,下一次再来是多少年以后?
曲折的人生路上,挣扎和痛苦常伴,不得不积极面对和克服,偶尔幻想以远离来逃避,出游时往往非纯粹的旅客,把自己带在路上走,东方西方,奔来跑去,努力寻找的却是自己。岁月在怆怆惶惶,寻寻觅觅中流去,有时在酒店房间里,浸溺在旅途的倦意里抽不出来,泡一杯热茶,慢慢啜饮,袅袅娜娜的茶香里和着微微的迷惘与泫然: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找到我自己吗?(摘编自香港《文汇报》 文/朵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