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还在料峭的春寒中凝滞着苍碧,柳树却已耀眼地苏醒过来。嫩黄柔密的枝条如蛛网,织起一片鲜润的烟云。米粒似的苞芽鼓突着,一天一个样,一天一个样,不知不觉,悄然绽放出绿星儿,缀裰为一条虚线,两条虚线……重重缠绵,叠加联络,洇染成浅黄淡绿的云雾。春的清新和妩媚,哗地一声,满世界地迸溅开来。柳色至此便青翠地荡漾了,送别春风,昂首夏阳,于秋风中飒飒吟唱。及至寒冬,它抖落掉银雪的铠甲,环顾田野四周,万木萧条,梧桐白杨早已光秃秃的,可它依然悲壮地透出苍碧,摆甩开凛冽的冷风。即使凋落,也要淡定有序地撤离,今日这一批,明日那一批,飘飘洒洒,绵延不绝,隆冬时节,还将几枚干枯如薄铁的叶片,留在高高的枝梢坚守。倘若倒下,它的身躯便被截为数段、十数段,承受斧的砍,刀的剁,锤的叮叮咚咚,闻听猪骨的碎裂,牛筋的断开,鱼肉的烂溃如泥,仍旧毫发无损,我自岿然不动,像极了关汉卿的“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商洛日报 作者:张宏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