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着,门帘一挑,溥仪迈步走了进来。随侍李体育紧跟着也进了屋。
“万岁爷……”孙耀庭不知是怎么回事,吓得面无人色,忙跪下给溥仪磕头。
这时,溥仪一努嘴,示意李体育拽起了他。“免了!”溥仪似乎漫不经心地瞧了瞧,见他没什么事儿,一扭身儿走了。
“谢万岁爷……”
等溥仪一出门,他马上拽住了李体育的衣角,悄声地问他,“兄弟,您说有嘛事儿吗?”
“没有,没有。”李体育转过脸,小声地问他,“你吓坏了吧?”
“可不是?刚才我还躺着呢。”
“你走后呀,万岁爷说啦,这是考验考验你,和你逗着玩呢……”李体育没事儿人似的说。
“哎哟,我的娘呀,把我的魂都给吓没了哟……”
“你歇着,你歇着,我走了……”李体育随着溥仪回了养心殿。
至此,一场惊吓才告结束。这一遭,孙耀庭每逢提起就掉冷汗。事后,他与那几个老太监说:“这回算捡着便宜了,要是赶上万岁爷真动了怒,我的小命儿还不早就搭上了……”
“算你命大哟……”年岁最大的那个老太监,瘪着嘴,吧咂吧咂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哟!”
“得,借您老的吉言,”孙耀庭忘却了内心的恐惧,顷刻间,又变得眉飞色舞,“好儿吧,您哪……”
第五节 圣上的隐秘
在宫中,这似乎是个公开的秘密。
大婚后,溥仪极少在储秀宫过夜。偶然间来一两次,倒成了稀罕事儿。晨起,皇上拍屁股就走,既无那种夫妻之间的卿卿我我,也没有丝毫别恨离怨。而婉容的神情更显得颓唐萎靡,薄施粉黛的脸上,却往往留下泪水的痕迹。
起初,彼此情感微泛涟漪,自打一次溥仪与婉容闹得跺脚离去,宫里一时沸沸扬扬。尤其在消息灵通的太监中,对此传闻颇多,甚至有的神乎其神。一位溥仪殿上的当值太监与孙耀庭关系挺好,背地里谈及此事,摇着头悄声说:“他妈的真不是玩艺儿,放着‘水路’不走,走‘旱路’,这叫什么事儿?!”
“嘛是‘旱路’,嘛叫‘水路’……”孙耀庭茫然不解。
“你在宫里还不知道?人家都说万岁爷放着皇后的‘水路’不走,走老公的‘旱路’呢。”
“哦……”这时,孙耀庭才似有所悟,又对人们在背地里竟敢如此妄亵万岁爷,惶惑不安。同时,也似乎对前不久,溥仪对自己的暴跳如雷有了新的理喻。看来,对宫人的非议,溥仪也并非毫无觉察。
“远的不提,就说清朝吧,这宫里头好歹也有了二百多年太监,没听说皇上出过这事儿呀。咳,闹这档子事儿,纯粹不是‘现世’吗?”
老太监竟敢谤议万岁爷,每当想起,他就后怕得要命,惟恐招致意外的杀身之祸。他既不敢对皇后泄露,也不敢对别人谈起,只好默默地藏在心底。
那么,溥仪夫妻彼此关系的奥妙,究竟何在?
其实,说穿此事并不复杂。溥仪三岁“登基”,自幼长于宫内,孩提生活的浪漫色彩在他的身上,却具有了复杂的政治味道。除了上朝之外,在枯燥无味的寂寞环境里,溥仪抬眼所及不是宫女就是太监。“逊位”、“复辟”的折腾变幻,只平添他的心灰意懒和异常厌倦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