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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杰:站在散文的悬崖边上跳舞

2014-12-26 11:37:08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 冰

  对传统历史散文的开拓

  “有胆”、“有识”就会生“才”,而这个“才”体现在张宏杰的创作中就是其散文中的“力”,即张宏杰散文的那种蕴藏于内而溢露于外的文字力度。记得清代桐城派代表作家刘大櫆在《论文偶记》中写道:“文贵疏,凡文力大则疏;气疏则纵,密则拘;神疏则远,密则劳。疏则生,密则死。”茅坤在评价苏轼时也说:“其疏宕袅娜处,亦自有一片烟波,似非诸家所及。”可见清朗疏朴的文风会带来一种汪洋澹泊、深醇温粹的风格,古人讲的“疏可走马、密不透风”,对于当今的散文而言,也是有很好的借鉴作用的。张宏杰的散文是具有这样的特点的,他的散文有一种书写的自由,这是一种心态的“疏”,沉在这种状态中写作,写出来的作品必然有一种无拘无束的力,这种力是宽泛的,四处涌动,有着热血的血性与高度。如果说散文的“散”的意思就是自由,那么“散文”的意思就是自由文,因此张宏杰的散文表现出了一种有较高自由度、较为壮阔宽远的景象。这点在《1913年前后的袁世凯》一文中体现得最为明显,此文粗线条地勾勒出袁世凯在1913年前后的思想动态和行为举止,有些字句犹如举起的大锤,重重砸在人们的身上和心头。比如他写道:“甚至直到1913年10月,在他谋杀了宋教仁和粉碎了‘二次革命’之后,全国的主要政治力量还都对袁世凯表示支持,仍然寄希望于这个铁腕人物带领中国走出革命阵痛,走向独立富强。”辛亥革命后的形势在袁世凯眼里“不是‘好得很’,而是‘糟得很’。democracy共和‘办早了’、‘办糟了’。”所以袁世凯“虽然他推崇西洋政治,事实证明,他对西方政治运作并不真正了解。他羡慕西方政治中的效率和秩序,但是对议会的制约却无法忍受”。于是袁世凯动手了,最终走向了帝制。比如他在《酷刑:残忍的游戏》中指出:中国人缺乏同情心的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残酷。在《神女生涯》中,张宏杰写道:“说起来完全是一种错倒的因果,正是社会的放逐使她们获得了一块自由呼吸的空间,正是命运的打击使她们的生命焕发出流光异彩。人们剥夺了女子爱美的权利,偏她们能恣情纵意地张扬自己的天生丽质。”因此,对于张宏杰的散文创作而言,它的“力”并不在于浮在表面上那种笔墨的轻重与多少,而在于他对于意境与心力的那种把握,对传统历史叙述的那种开拓,因此,他的文章有一种很大的开阔度,并以此来支撑着自己散文的构架。当然,这并不是说,一个作家关注的事物越多,他所写的领域越宽广,他的散文就越有“力”,而是指其在散文中的那种神气、意境、品藻的有无与多少,这不能是刻意的,一旦有意为之,只能有所削弱,这点张宏杰是注意到了,并付诸自己的散文写作实践中。

  最后存疑的一个问题就是,历史题材的散文写作,是散文家一个人当家吗?回答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张宏杰的散文也有很多疏漏的地方,或者是有些不能让人苟同的地方。比如他在写那些妓女的时候,就说:“成百上千条的规矩是为那些良家女子制定的,她们不配去遵守。这反而使她们的生命得以保留本来面目。她们站在正常社会之外,反而能有一个独特的观察视角,去看清礼教纲常仁义道德的真面目,看清人性和人生的真面目……她们是这个社会里为数不多的真正清醒的人。”这样的判断肯定是片面的。另外,张宏杰的散文中所写的历史是否准确,引用的史料是否有确切的来源,也是值得商榷的。而且,张宏杰后期的散文写作与前期的散文写作力度截然不同,所用功夫的深浅一目了然,似乎是缺少耐心了,于是整体看来,其后面所写的散文显得粗疏了,轻率了,没有文字的精心推敲,没有思想的用心冶炼,没有史料的充分研读,几乎与一般的普及型的历史读物没有什么两样了,加之叙述方面的问题等,使得张宏杰的散文还有待写得更为精细一点,当然这些需另辟专章论述,在此就不多言了。但是,瑕不掩瑜,张宏杰的散文创作是具有其自身的价值和贡献的,它对于丰富我们的创作、开启散文写作的道路,是有着重要和积极作用的,但散文创作并非一件易事,散文创作也不能只专注于单纯的线性叙述,如果要反叛传统的表达方式,就要真正去实践另一种新的散文写作模式,进行对散文文体新功能的寻找与写作内容的挖掘,这应该是对当下散文写作突围的一种途径吧。

编辑:余红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