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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家应有历史责任感

2015-01-28 15:10:25 来源:中国作家网 张 炯

  文学艺术作为人类所创造的社会审美意识形态,它既具现实性,也具理想性。它既要表现人,也会改造人,使人性、使人的精神世界更加崇高和优化。人类从野蛮时代进到文明时代,文学的功劳不可没。文学表现现实的人性并对人、对社会的弱势群体采取人道主义的态度,一直成为文学史上优秀作品的重要传统。所谓“文学是人学”,当然与关于人的人类学、社会学、生理学、心理学和人体解剖学等有区别。文学是从审美的视角去把握人、描写人的。文学的审美性基于真、善、美的统一。其中自然包括人性的真实和对人抱有人道主义的善的向往。文学描写的总是具体的人,所表现的人性也是具体的人性。人性既是在历史实践中发展的,具有社会多层次多侧面的烙印,对人性的复杂而丰富的结构描写,应该为卓越的作家所追求。在文学作品中要非常全面地表现人性的多层面多侧面的结构,往往很难做到。因时代的认识水平和作家的创作动机、创作方法以及文学题材选择的不同,历史上的文学作品对人的描写便往往都难于全面,而有所侧重,也有所遮蔽。我以为,即使人性、人道主义在文学批评中是很重要的标准,却难以概括文学的全部价值,也难以作为评价文学作品的惟一标准。恐怕在中外文学的评价上,我们都应作如是观。否则,我们就无法肯定莫里哀的《悭吝人》所写的吝啬鬼和果戈理的《钦差大臣》所写的大骗子,也无法肯定《三国演义》和《西游记》,因为它们对人性的描写都有偏至,都有突出某一面而遮蔽了、舍弃了其他面。在文学的思想性中,人道主义占有很高的位置,但爱国主义、英雄主义、舍己为人和舍身为国的自我牺牲精神也占有崇高的位置。在它们面前,个人主义的人道主义和惟利是图、只图享乐的欲望主义,却往往显得卑琐、乃至于卑鄙!

  因而,如果读者以人性、人道主义作为文学评价的惟一视角和标准,则恐怕会导致文学评价的某种简单化的弊病。比如我们说上世纪50年代的文学注重为政治服务、突出了描写人的政治性、阶级性,不合于人性、人道主义的观念,所以不好,应引以为训。那么90年代的系列女性主义小说突出描写性心理、性行为而不同程度地遮蔽了人的种种社会性,又怎么能说是全面地表现了人性呢?!我注意到《世纪穿行》一书虽然以人性、人道主义为考察重心,还不完全以它为评价文学价值的惟一视角和标准。如它指出20世纪50年代文学尽管存在过于强调政治性、阶级性而忽视人性其他方面的表现,却没有完全否定那时文学的“红色经典”,认为它们“大多以作家个人的亲身经历或革命经验为基础,从个体体验和艺术打造双重视角力求反映革命历史的不同侧面,并期望在表现历史的深度、生活的广度、艺术的高度上有所建树。客观而论,就文学题材的开拓、人物描写的新颖、历史本体的阐释、红色文本的创造、民族民间文化的转化、文学传统的继承以及语言风格的大众化等方面,以革命历史书写为主体的红色文学的写作,为拓展当代中国文学的表现领域开辟了新的路径。20世纪50年代之后,这一具有特殊历史内涵的题材的书写不仅逐渐为广大读者所接受,进而引起强烈关注,而且在不同的时段连续推出了一系列思想与艺术颇具特色,堪称优秀之作的作品,以致联袂形成了当代中国文学的一种特殊的创作思潮,许多作品在十七年以及其后长时间的传播过程中,被不断演绎、扩充、改编、复制、重构,被一步步打造成不同文本形式的‘红色经典’。”在赞赏20世纪80年代出现的描写男女性爱的文学作品于人性表现的突破成就时,也仍然指出它同时存在的欠缺和问题。如书中说:“从90年代女性主义写作在‘性描写’上的表现来说,在两性问题的文学描述上最出位也走得最远的,正是女性作家而非男性作者。渲染、挑逗与诱惑成为有些女性作家所谓文学的手段和目的,这些出位和离文学之美甚远的表现,应该说不是真正意义的女性文学所主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