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明知作品卖不掉还要玩“假拍”呢?这是因为它的广告效应,即使卖不掉,这些藏品也能露脸,还会使得社会各界及媒体趋之若鹜。说不定遇到一个爱好艺术却不怎么懂行的新藏家,也可能天价把作品买走。
这种现象在近几年非常多,艺术品投资者大多来自中国的新贵阶层,“也许是新上市公司年轻的亿万富翁,也许是一个山西煤老板的后代。除了个人,一些银行和基金也加入了进来,有基金公司甚至频频进入一些国际拍卖行举牌,但最后却拒付钱,其目的就是为了炒高艺术品。
由此可以看出,在卖家和拍卖行的交易下,艺术品市场的成交价其实是个“谎言”。比如今年春拍吴冠中的一幅画,拍卖成交价过亿,其实私下还有一批赠送画。对艺术品市场有深入了解的朱其说,拍卖公司公布的成交价有三分之二是不可信的,因为“目前拍卖公司的价格有四个:一是左手卖给右手的价,也就是自己人在下面举牌,其实没成交的;第二是拍了但未必去付钱的,这种情况挺多的;第三种叫阴阳价,比如对外公布是2000万成交,实际上私下可能几百万就成交了的;第四是买一赠一或赠几的。前两年,有些拍卖行一到拍卖季就给藏家发短信:你买了我这张作品,我再送你两张作品之类。一幅标价五六十万的作品,如果再送两张,单价其实也就十几万”。
可见,这里面的水很深,它根本就不适合大众参与,前不久推出的“艺术品投资份额”,普通人本可以认领,但由于它的暴涨暴跌、不乏人为操纵,随后叫停。
热闹 过把瘾就死
张晓刚的《天安门》,在2006年香港佳士得创下1800万港元的天价,而这幅画当初从他手中被买走时,价格不过是1000美金。所以他说,“我的画卖100美元的时候,心里是踏实的,卖到100万美元的时候,反而感觉很虚幻。这个市场疯掉了。”
看来,这些高价作品,其实与艺术家没有关系,只有拍卖行是一家独秀。他可以让“假与真”共荣,因为目前没有《拍卖法》的约束,他们不对拍品的真伪负责,这就自然会造成大众对拍品结果的质疑,其公信力自然下降。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艺术基金完全可以买下拍卖公司为其服务,这就造成艺术品市场是一小撮人玩的数字游戏,它并不宜于大众的审美提升。
从艺术生态链就可以看出,一边是为糊口挣扎的艺术创作者,一边是上亿的高价艺术品,一些人在盛赞“豪门盛宴”,一些人又在高调入市,中国艺术品市场两极化非常严重,一边是市场的繁荣,价格在数十倍增长,一边却是艺术家生存环境的恶化。
艺术家在商业的追逐下,步步被边缘化,上世纪90年代初于圆明园形成的艺术聚落,曾带动了当地的商业繁荣,但却遭到了被驱逐的命运。后一部分人聚集在798、宋庄,这两个地方日益从一个艺术聚落演变成文化创意园区,但却没有艺术家的一席之地,他们不堪日益上涨的房租,将会搬离这个城市。年轻的艺术家,在进入模仿和造假的行列,他们为了生存,只能遵循商业确立的标准。于是就出现了光头、绿狗、狞笑的脸、全家福合影的乱象。
一些成名的艺术家,也在不断重复自己,如果他们创新就可能不被市场认可。
所以,中国人热衷于艺术品,完全是因为艺术品这个特殊的符号,它伸缩的空间足够大,而不是大众认可他们的艺术成就。从这些天价作品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作品价格和价值是无法画等号的。
近几年,批评家栗宪庭说,他在有意与中国成功的艺术家保持着距离,“因为商业机制要求你按它的标准生产,这些艺术家不得不进入重复自己的怪圈中,其他得不到商业认可的艺术家为了进入豪门就会进入模仿成功艺术家的行列,它其实对艺术整体发展起不到作用,加之这几十年,当代艺术被有意隔绝在大众之外,中国人的审美还停留在传统中。”他认为建立艺术家与大众审美纽带至关重要,而不是让艺术成为商业的象牙塔,所以它呼吁“平价艺术品”时代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