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留意的是,这一代年轻诗人在《灰色芦苇》中对塞尔努达及其作品的独特性致以真正的认可,并且将他视为指引自己将西班牙诗歌带往新方向的灯 塔,他们的这种“注意”和“理解”与当时西班牙诗坛亟需的重生力量密不可分。这些年轻诗人经历了社会诗歌浪潮最盛的50年代,其中大部分人也参与了 1958年致敬阿莱克桑德雷、达马索·阿隆索和加西亚·洛尔迦的社会诗歌浪潮巅峰活动,并曾被收入卡斯特莱特1960年的新诗选,但是他们已经开始感受到 对当时统治西班牙诗坛的这场诗歌运动之美学基础的不适,见证并体会到西班牙诗歌正在走向衰落;另一方面他们发现了塞尔努达的诗歌和文论,从中看到一种走出 泥潭的方式。如别德马所言,“塞尔努达是当下我们最需要的,可以绝对地帮助我们,不仅是影响,更是教授”、“他是1927年一代中最鲜活、最具有当代性的 一位,正是因为他把我们从‘二七年代’其他伟大诗人的阴影里解放出来”。在诗歌声音“同一化”的大环境之下,反叛已趋稳固的原有传统,思考并选择新的道路 与可能,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对“五零年代”诗人而言,塞尔努达不仅是作为一个文学范例被经典化,更是鼓励他们采取与主流观点平行的态度、不受既定框架限 制,寻找适合自己的诗歌之路,成为他们在诗歌价值观等各个方面做一个异见者、一个不合时宜的人的表率。路易斯·加西亚·蒙特罗在《塞尔努达,共享的孤独》 一文中写道,传说与修辞的主角总是英雄和伟大的个人,而深受塞尔努达影响的后世诗人学会了如何讲述真实世界里的人在情感上、感知上的困惑、不服和欲望。他 们自己也如奥登在《诗人与城市》中对现代诗歌的阐述那样——那是用一种亲密的语调描写“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男男女女,他们顶着现代社会所有的非人的压力,试 图获得并保持他们自己的脸孔”。
2013年11月5日,马德里举办纪念塞尔努达逝世50周年的读诗会,2013年塞万提斯奖得主、诗人卡瓦耶罗·伯纳德、当年参与了《灰色芦 苇》致敬刊的诗人中尚且在世的诗人弗朗西斯科·布里内斯,以及胡安·赫尔曼、安东尼奥·科里纳斯等几十位西班牙语界的著名诗人和诗歌研究者汇聚一堂,为公 众朗诵塞尔努达的诗作。是夜,会场大屏幕投射的背景引诗摘自塞尔努达为洛尔迦所写挽歌,在他自己身上却也如此切合:“活着的部分微不足道,/因诗人能如诸 神重生。”
《以千日红数朵,致路易斯·塞尔努达》
□何塞·安赫尔·巴伦特
光线垂直落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