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隔重洋的华盛顿与绩溪上庄之间,亲情始终弥漫在胡祖望与胡育凯的通信中。它不仅仅是言语,如:彼此告知各自的生产生活信息,当地年景气候,彼此给予对方的关切,更直接的是,胡祖望不断从他退休后打工所挣的额外薪酬中挤出一点余额,寄给育凯、育菁,为他们荒年时候多屯一点粮食,过年过节时候多买一点肉多添一点衣服,盖一间比较像样的房子;育凯、育菁则不断地把山里所产的土产,比如茶叶、笋干和某种干菜飘洋过海地寄过去。亲情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源于血缘的牵挂,一种心心相印的彼此支撑。
胡育凯曾经对我说,他非常希望胡祖望能回家来看看。此时写着这文章,他的浓重的徽州口音依稀回荡在我的耳畔:“我老跟他(胡祖望)讲,现在条件也好了,交通也方便了,我们搞车子去上海接他,去屯溪接他。他老是讲,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这辈子恐怕不能回来了。……我早同他讲过,胡复也应该结婚了。要是在美国讨不到老婆,我们在绩溪为他找一个。”
这真是发自肺腑的言语。有一次胡育凯甚至听说胡祖望要回来了。他好高兴,赶忙写了封信到太平洋那边去。胡祖望得信后,于1998年2月24日回信说:
昨天接到你2月14日的信,得知补寄的支票已经收到了。希望你这次去领钱时不要再次遇到困扰了。
来信提到有我将回乡一行的传闻,此消息不知怎样传出来的。我现在已即将满79岁,按中国老算法已是80岁了,身体虽然没有病痛,但究竟不是最理想的健康,在美国国内旅行已尽可能减少,这环绕地球半圈的长途旅行事实上不太可能。回乡一行恐怕今生不可行了。……
还乡还乡,已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读这样的信,听这样的心声,真的叫人徒叹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