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日报——商洛之窗讯 王卫民
浙江安吉的中南百草园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己成为一处胜景,前年因忙未能参加《作家报》在此举办的活动,有些遗憾。今年四月接到通知,我的散文《消失的土瓦屋》被评为特等奖,颁奖活动将在百草园举行。哇——我一声惊呼,去百草园有理由。
期待和向往会给人带来快乐,带来幸福。可我憎恶,热烘烘嘈杂的旅途。这个世界已没有了清静之处。不论是在汽车、火车,长途行程本来可以打盹儿,或是看看书的,然而,无不是叫卖、广告,最终选择打折机票飞往杭州。换汽车到安吉,空中阴沉沉,水汪汪看样子就要下雨了。
我被会议接待车接到百草园。
昨日的百草园只是传说,和我之间没有情感上的化解,然而从这时起,淅沥沥的夜雨,百草雨露,万物滋润,散发着泥土和夜里绽放的花儿芬芳,将使我与之结下永远缘,永远的眷恋,没有也许,只能是一定,一定会梦回萦绕千年,哦,百草园。
我是来自大西北的老男孩,生在秦岭褶皱里,记忆中的丹水不再清澈而澎湃,祖辈曾经放排的河道今天成了混浊带臭的涓涓溪流。童年时代的山村小城渐渐在眼前消失,亘古文明的牧笛悠悠,牧歌晚归己成一种记忆。钢筋砖混堆砌的城市再也找不到放松自己的盈尺之地,当然包括灵魂和驱体。我和许多人一样厌倦现代都市中失根的生活。比豪车,竟高楼,几近歇斯底里。百草园集天地之精华,采岁月之髓,经智者、仁者之手诞生成长,给这个一片铜臭、满眼银光,充满欺骗,到处垃圾的世界,剥离出一块净土。
在这块净土上,百草葳蕤,万木争荣,枝头鸟对话,水中鱼翔,空中鹤飞。在这里远离喧嚣、嘈杂,每一株小草每一只动物它们都是那么恬淡、自然、坦然,凡到百草园的人,哪怕是腰缠万贯或是官至几品,或是一介草民,都无一不被她的原生态的醇美折服。碧水潺潺,把一颗颗因金钱名利熏得几分醉的人唤醒。竹林摇曳微风起,就那一阵轻风刮过,可拂去多少人心因情的纠结,因仇的恨。绿茵、草地、碧空白云,缓释了多少为仕途、为权欲,把自己伪装起来,不是点头哈腰,便是阿谀奉承,大白天说梦话却久久不得志者的心身。
几亩方塘几湾水,水榭亭阁,住脚小憩的几许游人,看似闲适,其实这里歇息的是受过伤,带阴翳,甚至几分罪恶的灵魂。盈盈荡荡的竹排,划过的水面撒下欢歌笑语,虽然走不出多远,更泛不起接天的涟漪,但它却是灵魂的放飞。君不见,当今社会,牛奶和面包并不是奋斗拼搏甚至头破血流的主题,却依旧苦苦追求,蓦然回首,才发现欺骗的正好是自己,于是又在自戕,醉酒、疯狂贪婪,当离开这世界时才想起来,没有赎罪。于是,不计其数游客,貌似行色匆匆、淡定、安逸,却怀惴的梦各异。古人欧阳修官至太守,并不愁衣食,亦有其忧、其惑、其郁闷,无法躲避和逃逸,得空儿去到田园、山涧、原野去放飞,“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山水之间矣”,就有了千故名篇的《醉翁亭记》,世事更迭,岁月悠悠,山水自然情怀脉承亘古,百草园莫不是矣?
从傍晚始的雨滴儿就大了起来,青幕沉沉,浓稠的雨岚在百草园相拥缠绵,竹园里就有了响动。竹叶儿摇,竹节儿摆,刚刚驻脚的雨珠儿踉跄跌落,从竹梢儿下来,一珠砸碎一珠,寂静中刷刷雨声回响在百草园的角角落落,路灯光束里,雨线十分急促相撵相随,似乎大自然更懂得回报百草园。
因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里有音乐礼堂,岑寂的夜空,雨幕深深,看不到星空,却有袅袅歌声,丝竹琴韵,雨夜天籁,穿过雨帘,拨动着每个人的心弦。颇有几分读《红楼梦》时潇湘院的意境和感觉。
我有倒铺毛病,久久难眠,打开房间窗户,带雨丝的夜风吹进来,格外清爽。房间在四楼,窗临竹园,挺拔的竹子用带雨的竹叶摩挲着窗户,我伸手拽住一枝,随着神秘“噼哧”一声,我怕是折断了竹子,再看,没有,原来这一声是竹笋在园里破土拔节的声,雨夜深处的百草园安详宁静,自然的勃勃生命,从不放过属于生命的机会。
苍莽深邃的夜色,隐约处,风声夜莺、林鸮孤鸣。啊,百草园之夜的美妙,将永隽心中。明天就是颁奖与研讨会议。我必须勉强睡一会儿,便轻轻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