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盛敏不想输,虽然父母嘴上不说,但他知道父母的失望。从小到大,一直读书,他从没有下地做过重农活,农忙时他总是站在旁边看东西或者做些轻巧的工作。失业在家后,父母开始有意识地教杨盛敏怎么种地。
“读了一辈子书,真的要去种地了?”杨盛敏不甘心。
村子里和杨盛敏最要好的朋友吴奇军,一直在广东打工,杨盛敏开始盘算着去广东找一份工作试一试。
在家静养了一年,2005年过完春节,杨盛敏跟家人说自己要到东莞去,已经找好了一份工作。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去东莞的一家玩具厂做办公室助理。
工作虽然累,经常没日没夜地义务加班,但杨盛敏似乎甘之如饴,他觉得自己还有用。不过因为有过精神疾病史,晚上吵闹的工厂让杨盛敏无法入眠,他经常需要用药入眠。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即使日渐消瘦,他也还是坚持了下来。过了试用期,杨盛敏的工资涨到1800多元。
过段时间,杨盛敏就会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报平安,母亲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就开始哭。“儿啊,有没有坚持吃药啊。坚持不了就回来。”电话那头,杨盛敏总说一切都好,其实也在擦眼泪。
杨盛敏忘不了公务员的梦,他去东莞人力资源局咨询自己能不能在东莞参加公务员考试。得到的答复是必须是本地户口或者应届生。杨盛敏只好在工厂待下来。2007年,到了合同期该涨工资的时候,工厂里开始找茬了,杨盛敏忍无可忍,辞掉了工作。
他又待业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先去找了大学时的同窗好友,在广西崇左县农业局工作的甘崇琨。他们都是毕业那一年参加公务员考试,甘崇琨考上了。
两人从没断过电话联系。甘崇琨开着车来接杨盛敏,请他到饭店叫了一桌子的菜。已经结了婚的甘崇琨开始有点发福,公务员当了七年,日子过得很滋润。
杨盛敏忽然觉得从前一起打篮球的两个好兄弟似乎有了距离。
回家后,杨盛敏想自己还没到三十五岁,还可以再去考公务员,那才是自己想要的安稳日子。回到家,他把复习申论和行测的书又翻了出来开始复习。
大妹坚决反对哥哥再去考公务员,“你都因为考试去过一次医院了,还要再去吗?”
“那你要我回去东莞吗?还是去种地?”
之后两年,杨盛敏留在家里务农,一有空就拿出书来复习。但是他却没有去报名,大妹告诉他有精神病史是不能考试的。
杨盛敏没有去确认过,他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因为没有收入,他已经没有钱买控制精神病的奋乃静。
到2009年春节前,他终于疯了。
事后过去三年,杨盛敏才说,“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做更有用的人,说服不了自己留在家里做没有用的人。”
回归宁静
杨盛敏似乎彻底平静了,他操着浓浓广西口音的普通话,语速极慢,说到过去,还会时不时地笑自己离谱。
被关在笼子里第三个月时,他脚上的伤口发炎,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被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