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师是我高中时数学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他姓史名景明,陕西户县人。家里好像是农民,师母在家务农,有一个女儿,记不清他有无儿子。那时候,交通极为不便,从户县到漫川古镇大约需两三天,仅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他在漫川中学任教十几年,已记不清他是哪年调来哪年调离的。在给我代数学的两年(那时高中学制两年)里,他很少回家。在校仅有一小间房子,只能供日常办公和休息,吃饭在老师食堂。在我的记忆里,师母和师妹只分别来过一两次,呆两三天就走了。
史老师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常常戴着一副度数极高的近视眼镜,身材高挑瘦弱,却极有威慑力。不管是上课还是上自习,也不管教室里的同学有多吵闹,只要他往教室门口一站,立刻鸦雀无声,教室就变得静悄悄的。他爱吸烟,嫌买的纸烟吸起来太没味没劲,就买来烟叶自制那种又粗又长的自卷纸烟抽。每逢他来上课,在教室门外候课时,他总要抽一根自己特制的这种纸烟卷,大口大口地吸,浓浓的烟雾袅袅升腾四处飘散。坐在教室里的我们可以透过玻璃窗户清楚地看到,感觉就像当时农民在山坡烧火粪一样。我们有时见此情景,就会相互指指点点,暗暗发笑。
史老师对待工作严谨认真,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他上课虽带着教科书和教案本,但常常不用。他把要讲授的内容包括例题都牢牢记在头脑里了,根本无需翻阅教科书或教案。这说明他上课前已做好了充分准备,把要传授给学生的知识点早已熟悉,甚至达到烂熟于心的程度。有时也有对所要讲的例题突然记不起来的时候,只见他用手搔搔后脑勺,就又立刻想了起来。我和我的同学都很佩服他记忆力如此之强如此之好,也无形之中受到他的感染,自觉将数学中的许多概念、公式和定理记得滚瓜烂熟。这对学好数学自然起到了预想不到的好效果,使得我们能够加强理解,做到学以致用。如果有哪位同学打瞌睡,他就让旁边学生叫醒,并善意的批评两句。有时也很严厉,若是经常打瞌睡的同学,他会扔出一个粉笔头打一下,或是走过去用手轻轻敲击一下,但都绝无恶意。他对一节45分钟的数学课,常常把握得特别准时,刚刚讲结束布置完作业就传来下课铃声。他从不迟到早退,也从不拖堂,让同学们佩服得不得了。
有一天下午,我到史老师房子去问数学题。我走到他房间门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敲门。只听他说了一声“进来”,我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他正趴在办公桌上低头翻书,忙着备课写教案,见是我招呼我坐下。我们寒暄了几句,知道我是来问题的,他立即放开自己工作,就开始给我讲数学题。我一连问了四道题,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讲解,直到我听懂学会为止。题讲完了,他还很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询问我是哪里人,离校远不远,在校的生活习惯不习惯。热心鼓励我勤奋刻苦学习,皇天不负有心人。
那时,我和我的许多同学都很刻苦,每天晚自习结束,教室的灯熄灭了,就到学校会议室去看书。会议室四周摆放着沙发,就坐在沙发上看书学习,一直到深夜零点。第二天早晨五六点,就悄悄提前起床,又来到会议室学习。后来,我发现到会议室学习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同班同学最多。有时一大早,史老师还会去宿舍悄悄喊醒我们去学习,或是去会议室查看一下情况。有时在深夜,史老师还会去宿舍为男学生盖好被子,我就发现他曾给我盖过好几回。
正因为史老师的细心教导和关怀,我班上的许多同学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接受到了梦寐以求的高等教育,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成了当时吃商品粮的“公家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我也像史老师一样站讲台,耐心细致地教育着我的学生。
站了30多年讲台的我,才真正领悟到天下老师的良苦用心。老师就像父母一样关心呵护着学生,甚至比许多父母更关心爱护孩子,他们才是真正只求奉献、不图回报的无私奉献者,天底下最无私最可爱的人。
史老师,您为了教好我们费尽了多少心思,付出了多少艰辛的劳动啊!当了老师以后的我,才明白师爱的珍贵与伟大。您的学生发自肺腑地感谢您,我们不会忘记您的恩德,我们会一辈子感激您。
史老师,如今您也有七十多岁高龄了吧,您在哪里?您现在身体怎样?生活如何?您的学生在想念着您,默默为您祈祷,衷心为您祝福。您知道吗……(商洛日报 曹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