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天池一圈一圈地转着,就象树上的鸟儿一会儿飞去一会儿飞回。这天池的水,其实是从山沟里远远地引过来的,那个秋日,我们曾经探过她的源头,是一个小小的有着几户人家的山沟沟。此时,那引水沟渠,覆着半腐的落叶,一些新绿就从这落叶的缝隙里探出头来。无来由地,脑海里浮出“明月照沟渠”这样的诗句来,明月照沟渠,该是个什么譬喻呢? 这天池的水,实质上是不平静的。入口处,平缓而轻灵;出口处,许是因了这巨大的落差吧,许是因了这池里久久的寂寞吧,奋勇争先,波涛聚起。那一路所听到的泠泠的声响,该是这些争抢着的水们兵戈相交的声音吧,一定是的,否则,金属之声又缘何而来呢?
这天池的水,该是怎样妥贴的人生隐喻啊!到来这个世界之初,我们一如这池中之水,都经历着漫长而平静的积蓄和等待,这平静的外衣之下,包含了各自怎样不甘平凡的欲望啊;一旦有了奔突的机会,一切的宁静,瞬间变得昂扬激越起来,我们就像这水进入了漆黑的铁管一样,左冲右突,持斧铖而劈荆棘,或者与同路者刀戈相向,或者把自己撞得头晕目眩,不管我们在黑暗中禁受了怎样艰险,总是要把最清脆的声响传递出去,以愉悦路人;最终,当一切的激情与能量耗完之后,我们便渐渐变得平和安静起来,就象这水一样,完成了从一端到另一端的穿越,缓缓地从人们的目光中隐去,一如来时。
不觉间,太阳早已划过头顶,远山近坡的坟茔渐渐插上了三色的清明吊。这个清明,无雨,无牧童,亦无杏花村的汾酒。人们在凭吊着各自的凭吊,先祖,至亲,爱侣。
明年今日此山中,桃花依旧笑春风?(商洛日报 作者:高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