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仰面望,极少能看到云,云在缠着山腰吧。只能觉察出天空的色彩在慢慢地变深。如果说黎明是将一幅黑布慢慢抽丝的话,那么,晚幕应该喻为结茧。一丝丝的蓝,先看去透明,而造化自极有耐心的不停织着夜色,又如一浸蓝明钻,没有了夕阳的渲染,才能渐渐露出自己的本色。就这样一点点的蓝下去,由银白,变淡灰,化瓦蓝,色彩的渐重没有让天光变得混沌,而是喻发清晰了。当天边第一颗星亮起来时,暮色终成了一泓秋水,蓝凌凌的,一眼望去,犹如可以看穿那无垠的苍天,却又凝重的将视线牢牢地吸引过去,夜,这时才像海了,将海的生命无间的融入,少了几分波动,多上一些纯真。夜色没有海的涌动,就大气地罩在了华山之巅,山之博大,在这晶罩下暗无颜色,唯有那一颗初起之星,赫然而起,没有闪烁,只是煌煌的,孤傲地悬在那无垠的天际之中,和它的孤清相对的,是那犹豫中的落日,和没有升起的新月,两者仅有的是淡淡地影子,若不是旁边的云被夜染了一层暗蓝,几乎让我疑做云上的一点瑕疵,夜是瞬时到来的,黑夜之翼,急促地抖动了一下,还没有让人来及听到羽毛的颤动,日影便被拍入沉沦之海,月被惊住了,飞也似的躲着夜的侵蚀,远远地悬在夜翼的一角,半闭着眼睛,偷窥着夜空,因为跑得急了,抖落了一身的月华,四溅处,星空一刹那中,闪现在我的眼里,夜开始温柔了起来,无数的星惊醒了。急切的扑翕着惺松的眼睛,夜海便在这惺松间,波光粼粼了。从没有这样的看过星空,如同半透明的水晶罩,嵌满华钻,繁杂,无序,你不能从它的明暗,大小辨出距离的远近,初看上,像在一层中平铺着,仔细辨别,夜才肯将深邃展现,浓重的漆黑,却是半透明的。漆黑的足以吸收你的目光,远眺久了,竟不知望向了何处,可星是眨着眼的。明灭里细看,可以猜想出运行的痕迹,反复中,夜星便在悄无声息的移动中,为夜空网出看不尽的深邃。静以清心,夜给人的感觉,像是你什么也不用想。因为它漆黑的无所不容,在无尽空旷里,却又让你无法融入,于是很好事情,就在黑色的幕布里上演开来,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再看到如此的星空了,都市里的灯火太明,根本就看不到黑色的夜空,星也只是寥寥的几颗,倒不如在电视里看的多。看着星斗布满天际,如果从别的星斗上看,我也是这满天的星中的一粒芥子,根本就看不到。而看过的片子里,亘宇里有灿如恒河之沙的星河盘旋,有韵律的行进着,于是人,就无法用渺小来形容了。
我躺在华山之巅,周围耸立的山峰,沉默无语着,正如沉默的星,沉默的我,山下灯亮着,也如一枚星,听不到里面的喧闹,忽然想到一句诗,繁星闪烁着,深蓝的太空,何曾听得见他们对语?沉默中,微光里,他们常常的互相颂赞了。
这星夜,属于我。
第二天。东峰观日出,美景看够了,我们的嗓子也全哑了。华山之美深印心中,而探华山险,首当其冲,是寻幽焦点了。
山路弯弯,刚去了鹞子翻身,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难过,记得老电影《智取华山》中,有一地名叫老虎口,只闻其名,不知其地,反而是鹞子翻身和长空栈道而为闻名了。现在的鹞子翻身,有了三条铁链护身,如果不是翻转处其下有十几米的高度,比起体育课的课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鹞子翻身下,就是对弈亭,后人的附庸风雅,在简陋石亭之中,刻出一谱残局,只是在我的记忆里,陈抟先生与赵家天子,应弈的是围棋而非象棋。翻身已过,乘勇自然要到长空栈道,华山分五峰,五峰正如人的手指,既然到了手心里。手指也远不了了。弯路是在半腰开出来的,中峰的前人立碑,对我们而言了无兴趣,长空栈道才是莫大的魅力。更为重要的,笑傲江湖中令狐冲常居的思过崖,就在长空栈道之后,二者相加,兴趣就不能等比于倍增了。
山路是在半山开出来的,从峰脚看,如同长蟒环绕,使我们误会了长空栈道也不过如此,行上后才知道是错觉。山路很窄,几个曲折之后,一座石门闪显,听说,过了门就是了。飞也似的跑进山门,第一个感觉。人多,自然分层,年迈些的和抱着孩子的母亲们,四散的和卖饮料的商贩聚在一起,越近那方镌着长空栈道的青石,面容越是年青,而言语却少了。转过青石,终于看到号称华山第一险的栈道。很短,只有十几米长,两边不足米五的石板栏,大失所望之际,一声,“先上后下”挽住了转身欲走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