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着队,因为路窄,走到石路尽头。下看,不足一平方的小洞。粗笨质地的铁梯深入山崖,旁边还有粗过手掌的两挂铁链环扣而下,山势平削,徒且直,连生命力顽强的山草也攀爬不上,顺梯下瞰,草色由点点、斑斑,而丛丛、片片,最终翠意毡铺,翻卷而去,连接远峰。铁链亦顺山势下,终于细细的一线红木,原来,红木处才是真的长空栈道。铁链自上而下是内陷的,看起来很是吓人,下者因而寥寥,我和薛,陈,沈四人结伴而下,铁链由于多少有点的心悸而变得有些冰凉,好在不高,二十多米后就到了红木处,原本的细细一线,原来是由三四块木板拼成,每板约三米长,板下每隔米远,有两槜铁钎盛住,外侧无物可借力,只有在靠崖处有铁索可握,在栈道这端看不到远近,六十多米远处一个拐角,极目处就只能看到远山的白云皑皑了。回头看,居然少了一个,原来沈有恐高症,在铁梯腰处就返回了。小心翼翼地抓着铁索,慢慢前行,木板只是用钎子相扣的,且只有一层,人动,免不了吱吱哑哑起来,轻松的心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下来不返回头路,这是下梯前大家说好的。现在,虚荣心自然强于胆怯,除了木板的吱哑,栈道自然是安全的。一拐过弯处,前行几十米,山崖平削处突出一端平台,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没有机会真实的攀岩,便在这栈道上稍稍体验一下极限运动时的乐趣吧。紧扣铁索,身子略左倾,我终于体会到飞鸟在天空翱翔时怎样的感觉。我与远山间,没有任何隔阂,下面,不知多深才到底,拿着一块碎石,掷下,没有听到声音,碎石如鸟儿归林般,毫无声息地就消失了,听说距离会使眼睛产生假想,也许是真的。在栈道上,竟然感觉不出栈道距底有多远,唯一能看到的,是浓浓的绿色,如同深海一般,看不出是树是草,只能从明暗间辨出绿色的淡深,又如海的波澜了。如果有一双可以飞的翅膀,真想纵身而下,投身那碧海,再冲霄而起,捕风捉云,会是何等的自由,何等的逍遥。想归想,我不是鱼儿,也长不出翅膀,理智还是把手粘在了铁链上,纵然手心里早以汗湿,水打滑的物理现象也不尽然了。
前行,缓步前行,直到踏上那巨岩后,长出了一口气。方定下心,身后忽地传来一声急促地惊呼,回头才见原来有一大胆的重型男士,跟在陈的后面,陈薛两人还好,三人立在同一板上时,木板不但打晃,而且下陷起来,陈本就是女孩子,能沿长空栈道本就勇气可嘉,怎么会料到有这样的一幕,一声惊叫,声音不大。却吓坏了所有在栈道上的游客。好在胖游客后退了几步,自己站在一段木板上。看着犹在拍着胸口的陈,腼腆的憨笑起来。结果就是因为这惊呼,在我们回去说明情况之前,没有人再敢下到长空栈道了。
景色很快就把虚惊给抛远了,崖应该是思过崖,我没有找到令狐冲的踪迹,失去了学独孤九剑,笑傲江湖的机缘。明知是小说虚构,却也是一大遗憾,而其中的老子藏经洞,绝类于嵩山的达摩面壁石,我不能出尘,体会不到其中之乐。人还是自然里的人,而造化却时时出人意料,凌空出世的巨崖上,生长了一颗粗有两三人之抱的古树,根在崖下,我极力看,也看不到在那里,不知是崖困住了树的盘根错节,还是树托起了这方巨崖。树干凸出石崖后,也许是怕失去重心,便又扭转过来,我爬了上去,可以盘膝而坐尚有余地,冥目片刻,如有白云在树下,古之仙人莫过于此了吧。其上,树皮鳞绽,犹有一围之大,华盖如云,却没有鸟鸣其中。常说山精树怪,这颗老树,早就成仙了吧。
景色历遍,游者当归。下山时,上攀者如织,确知了我们反游人之道而行的。多付辛劳,却多看了华山之景,其中滋味难以评说。华山有情,过了回心石,下起了沥沥细雨,半小时又告放晴,快到山门了。八人排在一起,长啸数声,为之石,为之云,为之落日,为之黎明,为之星夜,为之险峻,亦为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