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贵州六枝来昆明打工的艾凤新遭遇了更为严重的不幸,10年前,他的两个儿子艾玉和艾军在官渡区日新农贸市场自家的菜摊附近同时丢失了。这一回,甚至有人亲眼看见是一个熟人用小车拉走了孩子,但到了派出所,苦无直接证据,孩子至今仍毫无音讯。
今年6月份,记者在昆明接触了更多的像陈育信和艾凤新一样的家长:重庆人任宗权5岁儿子任攀在西山区船房村丢失,至今已10年,那段时间同村丢孩子的,仅任宗权知道的就有6家;四川人何顺莲年仅4岁的儿子陈俊焜在租住的官渡区平桥村丢失也有10年了;5年前,重庆唐有秀的5岁儿子陈杰在官渡区长村丢失,当时一个很熟的邻居领走了孩子,再没领回来;4年前,一直在昆明以卖菜为生的昭通人林光位也丢了儿子;还有贵州罗芹英家同时丢了两个儿子、贵州张伟家也丢了一个儿子……
这份失踪儿童的名单很长,仅昆明一地,官方披露的数字就有352名,失踪时间从2000年前后一直到2010年都有。而不少丢孩子的家长手里都有一份失踪儿童名单,从2000年截至2010年8月,共登记了222个失踪孩子的基本信息。这些孩子全是在昆明市官渡区和西山区的“城中村”里丢失的,几乎全部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为昆明当地户口的只占两个。
在这里,儿童失踪早已不是什么新闻。
“孩子丢了,全毁了”
从儿子丢了以后,陈育信的生活轨迹就彻底改变了。为了找孩子,他甚至摊上了一场牢狱之灾。“2002年10月,有一个来昆明打工的叫桑会明的人打来电话,说自己小孩被拐了,而据村里小卖部老板作证,同村另一位外来打工者有很大嫌疑,因为当天他领着孩子去买零食了,家长们把这位嫌疑人扭送到了公安局,但关了63个小时后人被放了,理由是仅有一位证人不能够证明嫌疑人有罪。”至今,陈育信仍对此感到不平,他说,我的孩子丢了,因为没有线索警方难以采取行动也就罢了,但那回明明都有人证了,为什么还是一样的结果!
一个礼拜后,心有不甘的陈育信及桑会明,私自将那名他们眼中的“嫌疑人”抓住,关在自家整整9天。“我们审问了他,当然也免不了动手,他都招了,并供出了一个人贩子,然后我们就想着放了他,直接去找那名人贩子,再采取同样的法子,把人贩子抓回来审问。”没等陈育信抓到那名人贩子,警方先来抓他和桑会明了。因为非法拘禁罪,陈育信被判了2年零6个月。
入狱的时候,陈育信的大女儿正在上大学,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女儿辍学了,父亲不在家的日子,她必须得回家照顾妹妹。在监狱里,同一个劳改队,陈育信遇到了六名特别的犯人,他们都是人贩子。这让陈育信感到有些荒唐。“在里边儿的时候,我会常常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吉利,我想改名字,改成陈笑天,我要笑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我的孩子丢了,我恨人贩子恨得要命,可我却跟他们一同关在监狱里。”
2005年4月,出狱之后的陈育信四处向亲朋好友借款,外加贷款,他一口气把自家的三层楼加盖到了八层。“都租给了外来打工的人,每个月收租金差不多八千到一万。”陈育信从没有想放弃过寻找儿子,可找孩子需要花大笔的钱,或许以这种方式来支撑自己的行动,他觉得是最现实可行的。
6月23日,记者在昆明见到同样丢失儿子的唐有秀,她又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已经5岁了。但唐有秀却从不敢让他独自下楼玩,邻居家的小伙伴来叫,她也不敢让跟着去。“哪怕有一分钟看不见孩子在眼前,我都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唐有秀哭着说,自己真是怕了。她说,孩子丢了,弄得家不像家,全毁了。儿子刚丢那段时间,唐有秀白天哭,晚上哭,只要听到楼下有孩子说话的声音,就赶快趴在窗户上,伸出头去叫儿子的名字,楼下的人都以为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