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 出处:广州日报 2007年12月
看到杉浦日向子的这本《一日江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样的书,风俗漫画还是“浮世的漫画”,用漫画来表述江户的风俗,那些消逝掉的日本人的风物与生活方式,在寻找日本人过去生活里那些点滴的情调与乐趣。
若有心的读者把江户的风俗和中国的风俗对照起来,会发现一种奇妙的关系,比如《美女列传》里美女嘴上吹的珀瓶,作者形容“底部很薄,吸气时底部噼啪响,是当时很流行的玩具”,只要对中国玩具的历史稍微有常识的朋友,则知道老北京儿童玩具里有类似的, 俗称“扑扑噔”。我所见到的为玻璃制,茶色,可以给儿童含在嘴里,发出“扑扑噔”的声音,这和杉浦日向子所形容的噼啪响也是类似,但此玩具为旧时儿童所喜,因为底部的玻璃极薄,容易被儿童吸入肺部,所以旧时家长并不提倡,不知道这样的“玩具”在日本的江户时代竟然成为美女的玩具,其间的反差,不禁让人莞尔。
从民间法术的层面,则更有可比的,比如治疗牙疼,把纸折成三下再折成两下,上面写着三个叠起的“虫”字,用锤子敲,后塞进柱子的缝隙里。中国人素来有对位的观念,比如掉了牙齿,下边的要丢到床底下,上面牙床的要丢到屋顶,这是原始农业观念的一种思维,犹如把牙齿当作种子来“种”。又比如晕船的人,在他的座位写“赋”字,最后一点却不点上,等那人坐下,直接在他的额头点一“点”,人与字就合一了,但“赋”在日文里是否有稳固的意思呢?笔者揣测,这多少和中国用雄黄酒在孩子额头写“王”字相似。这些民间的偏方里有很多东方特有的思维方式,可喜的是杉浦日向子的形式将细节一个个都描述出来,可以直观地观察风俗的走向。
书里还涉及到对春画的考据,似乎和所有印象的春宫不同,江户时代称呼为“笑绘”,也就是说它的娱乐功能大于实用功能,用男女交合来象征五谷丰登。
作者用很平易的漫画幽默地将风俗表达出来,仿佛是江户人把你请进家门,然后一一介绍。杉浦日向子是一个城市繁华的缅怀者,她喜欢用回忆的方式去“看”久远的习惯的生成,其实,那是每一个日本人肌理的气息,在每一个微笑、皱眉、衣着里,都有这样的气息,这些浮世的漫画,本身就是日本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