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蒋并非等闲之辈,在经过一段犹豫彷徨后,他决定以攻为守,驱逐鲍罗廷以除后患。在策略上,蒋介石首先想到的是争取在江西的国民党官员支持。1月27 日,蒋介石不顾痢疾重病,在南昌连续与谭延闿、戴季陶等商谈驱逐鲍罗廷事。蒋提出,“必欲去鲍尔廷顾问,使政府与党部能运用自由也”。然而,蒋的提议并未得到众人的响应。何香凝、顾孟余等认为驱鲍事关重大,“恐牵动大局,不敢决断”。对此,蒋甚为失望,叹曰:“书生办事,诚非败坏不可也。”(《蒋介石日记》,1927 年1 月27 日) 两天后, 蒋再与戴季陶、张静江、谭延闿谈驱逐鲍罗廷事,结果仍是意见纷呈:戴季陶怯弱、张静江强硬,而谭延闿则默不作声。蒋极不满,认为戴等“皆有病也”。(《蒋介石日记》,1927 年1 月29 日)
戴季陶、谭延闿等人不赞成驱逐鲍罗廷,主要是怕因此与苏联搞僵。戴等人劝蒋忍耐,不可贸然去鲍。蒋介石不听人劝,却又难以说服同僚,无人支持。他万分苦恼,在日记中写道:
近日消极灰心怠惰骄矜,患得患失,愁闷苦痛,不知所止。病在环境之怯弱,干事之无人也。惟能立于革命地位,则外闻之揣测怀疑,可以不顾也。鲍尔廷之横暴,如不速去,则不能革命。惟欲联俄革命,所以欲去鲍尔廷,以免破裂,否则,不必去鲍也。外人不知原理,一味畏缩,可叹。(《蒋介石日记》,1927 年1 月30 日)
这里“惟欲联俄革命,所以欲去鲍尔廷,以免破裂,否则,不必去鲍也”一段,实际上是蒋介石自己对“联俄”与“驱鲍”关系的认识,即驱鲍不会破坏联俄事业,而是为了更好的联俄革命。他叹惜其他人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蒋介石与鲍罗廷关系的恶化,被英国报纸所察觉,大肆报道,以期分化。蒋介石见此报道,有所警觉,反而决定暂停驱鲍举动:“见英报挑拨余与苏俄感情甚烈,余本决心去鲍,见此报,则适中帝国主义者之计,故虽欲急去,亦惟有忍耐不去,以待将来可也。”这反映了蒋介石对当时局势的判断,即与鲍罗廷的矛盾,是革命阵营内部的事情,而帝国主义则是主要的敌人。为了反帝,他考虑将与鲍罗廷的矛盾暂时搁置。2 月1 日,蒋介石与张静江、戴季陶等人商议“党务及鲍事”。蒋主动提出,“吾不忍为帝国主义者之诽笑,宁屈己卑思,以求革命之发展,故放弃(驱鲍)主张”,并愿意将政府迁移至武昌,以平息“迁都之争”。(《蒋介石日记》,1927 年2 月1 日)。
蒋介石决意分裂
然而,由于时局发展快与沟通不利,蒋介石决定退让之时,武汉方面没有回应,反而步步紧逼。一系列针对蒋介石的“反独裁”宣传,让他甚是不解、委屈与愤怒。2 月17 日,蒋介石记道:“汉口联席会议定‘反革命罪条例’,以及各种宣传,对余与静江兄攻击几无完肤。名余为独裁制,名静为昏庸。……本党党员之谄奉卑污、趋炎附势,执迷不悟之徒,其恶罪比敌尤甚也。呜呼,党团其亡乎?”(《日记》,1927 年2月17 日)2 月21 日, 武汉方面自行召开扩大联席会议,决定即日起结束武汉临时联席会议,由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分别在汉正式办公。蒋认为,这是武汉方面目中无人,“不胜愤激”。他针锋相对地于23 日下午在南昌召开临时政治会议,“声明政府仍在南昌,照常办公,武汉不得另行办公”。(《蒋介石日记》,1927 年2 月23 日)
蒋介石认为武汉的行为由鲍罗廷操纵,将所有的愤怒归罪于鲍罗廷一身:“鲍氏之罪,不容于天地之间”,“奸党之计毒极矣,鲍氏之肉,不足食也”。(《蒋介石日记》,1927 年3 月10 日)此时,蒋介石一度搁置的驱逐鲍罗廷的念头再度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