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日报 - 商洛之窗讯(谭丛琴)童年的记忆里,社川河波光粼粼,风景秀丽。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如一条玉带由西北向东南蜿蜒,在村前轻盈盈地流淌。清澈的河水没有一丝纤尘,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欢畅的小鱼,悠闲的小蝌蚪,在沙滩上散步的水鸟儿,尽管我不能完全表述她们的丰富,但那条滋养了我童年的河,在我的印象里始终铭刻着一湾原始的清纯。
童年的故乡就在凤凰嘴子上游,位于柞水三大河流的中流,就像是造物主从秦岭向南部伸出的一只手,牛背梁、四方山、大帽子、九华山和鸡冠岭成为巴掌上的五根指头,而社川河就是掌心的一掬清水从母指和食指间流过。我童年对生活的原始认知,还有许多天真的记忆,都折射在社川河原生态的水影里。
春天里,故乡门前的社川河就是一幅画了。一条幽僻的河堤小路,一片远离村庄的小河丛林,以及悠悠而下的清澈的溪水,溪水里鱼影欢悦,水草婀娜;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淡淡的花木幽香,偶有树木稀疏的地方,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来,光影斑驳里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图案,像一幅鲜活流动的怡春画面。
堤上芳草萋萋,满目是一片青幽幽的浓绿,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翩翩彩蝶在盛开的花丛中追逐嬉戏。河两岸那些高大的树木因了水泽的滋润,一片蓊蓊郁郁的茂盛,绵延成一道绿色的天然屏障。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上欢快地跳跃翻飞,不时地撒落阵阵清脆的鸣啼。此起彼伏的喧闹,给清凉凉的静寂河堤带来一片天籁般的余韵。夕阳西下,黄昏晚霞,水光云影里河面上升起若有似无的轻纱一样的薄雾,轻拢妙曼,如梦似幻让人流连忘返,有阵阵凉爽的晚风吹过来,拂过静静伫立在堤岸的一溜杨柳。她们像极了一群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伴着浅吟低唱的晚风在翩翩起舞,让人想起电影里看到的婀娜多姿的南国少女。有时候也会有一群鸭子“嘎嘎”地一路叫着,在河面上由远而近游过来,打破了小河的安宁。
盛夏里,四邻八村的孩子们一窝蜂似地涌向这里,浅浅宽宽的河床成为男孩子们光着屁股打水仗的水上乐园。傍晚时分,劳作了一天的男人们拿着手电筒来到河畔的柳树下照瞎龟。运气好时,一晚上就能够捉到二三十只,用盐轻腌后放到锅里油炸一下,是喜欢喝酒的男人眼里一道上好的下酒菜,更是那个贫穷年代里很少见鱼腥的农村孩子们唾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河水不仅是生命的滋润,也是一汪柔情。在那生活并不富裕的年代里,水的丰富洗涤了我们许多艰难生活的困惑,留下天真的影迹。节假日,这里便成了孩子们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的好去处。伙伴们经常在河边沉浸在说笑打闹开心快乐的世界里,忘记了时空的脚步和生活的酸涩。满含着凉爽的晚风轻轻地吹过来,驱赶了白天的燥热,一阵紧似一阵的河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芳草的清香,令人惬意舒畅,有些陶醉。直到月朗星稀,天色已晚,依然流连忘返。透过河两岸密密匝匝、高高矮矮的杨柳,天边的晚霞,如火般耀眼夺目,远处起伏的山峦成为浓浓淡淡的背景,田野村庄宛如在梦里一样安详。也有时会有一些顽皮的男孩子不知从哪儿悄悄地冒出来,一个个象长臂猿一样敏捷地爬上树去,把身子随便卡在一根稍微粗壮的枝桠间盘坐好,伸出手臂攀折枝叶繁茂的柳枝来喂养家里的兔子。童年的伙伴中,八哥最是喜欢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他爹喜欢喝酒,只要他空着拔猪草的篮子时,他就会急忙跑到河里摸抓几条鱼或是几只螃蟹交差,避免回家挨他爹的巴掌。快嘴的改儿总喜欢向八哥的娘打小报告。而八哥也总是抢改儿的猪草作为惩罚。
故乡的秋天也是最迷人的,而秋意最浓的还是秋的夜晚。此时偶见落单的雁儿的踪迹,残阳从山的后面对着村庄斜射,整个村子笼罩在桔黄的暮色里。晚饭后的大舅、二叔和表哥以及赖狗子们,在屋檐下窗台上支一盏昏暗的油灯,撑一方不太平稳的木桌,以半瓢新收的玉米(或黄豆)粒作为赌注,吆五喝六地玩一种叫斗地主的纸牌游戏;大分配场上,石磴儿和麻雀忙着点兵点将,正在策划着一场场《地道战》、《地雷战》,操场边烧瓦用的窑洞成了他们的主战场,一阵阵喊杀声、缴枪不杀声划过清冷的夜空;六柱子喜欢在村旁的竹林里,待那满月初升时独自竖一把二胡,一曲《梁祝》悠扬婉转的弦律便弥漫开来。
即使在寒冬里,社川河也不失一道风景。河两边是冰的各种形态,柱、楞、吊,形态万千,在阳光斜射下晶莹剔透。似一条条翡翠堆积的鱼龙,有说不尽的千姿万态。最为壮观的就是村对面坡坎上的蓄水发电站,一到隆冬的季节,小西沟水库的闸就打开了,几十米高的落差瀑布凝结成厚厚的冰瀑,冰瀑是半透明的,阳光下带着点浅浅的蓝色。水流急的地方,也会有一股细细的流水,潺潺的奔流,仿佛在唱着生命的欢歌。晶莹剔透的冰瀑,像是一个童话世界,美丽而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