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甲车队被歼之后,孙军乘胜北上,张宗昌、米罗夫仓皇退至韩庄。米罗夫责备张的步兵没有跟上去,以致惨败,张责备铁甲车队不派侦察兵,只顾前进,过于疏忽。
原来杨宇霆一逃,姜登选在安徽亦站不住脚,坐了张宗昌所派的铁甲车,离开蚌埠,与韩麟春一起出关。张作霖得报大发雷霆,但杨宇霆在奉天所召集的军事会议上,另有番说词;由于在包头的西北边防督办冯玉祥与奉军已由暗斗趋向于明争,孙传芳自任五省联军总司令,在杭州调兵遣将时,即有冯玉祥的代表在座。奉军战线拉得太长,极为不利;所以他才急急撤回,保存实力,重新部署。张作霖接受了他的说法,重新拟订作战计划。
新计划以防御为主,决定由张宗昌来唱重头戏,针锋相对地,派他为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姜登选为前敌总指挥,司令部设在徐州;所部直鲁军分为七军,先成立五军,张宗昌自兼第一军军长;第二军军长是老将施从滨,以毕庶澄为副;第三军军长孙宗先;第四军军长褚玉璞,第五军军长许琨。二、三两军,不是张宗昌的嫡系部队,因此指挥便有困难。
防御分作东、南、西三路,南路津浦线是重心,张宗昌派了他的白俄军会同施从滨第四十七旅改变番号的第二军担当正面,所遭遇的正是孙传芳的精锐,谢鸿勋、卢香亭两师,在蚌埠附近已布好了钳形攻势的阵地。施从滨的老弱残兵,自山东衮州、泰安一带,开到蚌埠,立足未稳,便为谢、卢两军自西南东三面猛攻,一战即溃,蚌埠失守。
白俄军原负有掩护第二军之责,但毫无联络,各自为政。出发之前,张宗昌除了搜集洋酒、活羊,大加犒赏以外,特别交代:“只要你们替我拚命打仗,一切由我负责。”因此白俄所到之处,犹如来了一群野兽,好淫烧杀,无恶不作;作战时赤膊上阵,左手抱酒瓶,右手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冲锋,势如狂飚,因此孙军很吃了一些亏,有一团的副团长、营长阵亡,被活捉了五十多人,挖眼割耳,残忍无比。及至卢香亭大队开到,集中火力猛轰,一举歼灭白俄八百多人,活捉三百余人,孙军为了报仇,将这三百多人吊在树上,活活烧死。余众溃不成军,张宗昌赖以起家的白俄军,从此元气大伤。
施谷兰为父报仇
施从滨所部自蚌埠败后,整军再战,施从滨坐着铁甲车往来督阵;哪知谢鸿勋师的上官云相团,绕出蚌埠以北的固镇之后,拆毁铁路,断绝了施军的归路,卢香亭师的马葆珩团,在胜了白俄军后,往前猛冲,施从滨腹背受敌,急于突围,下令铁甲车往北急驶,到得固镇南面,横跨浍河的铁桥时,只见桥上挤满了徒步往北逃窜的部下;铁甲车若要通过,在铁轨上的士兵,不是被辗死,便是掉落桥下的滚滚黄流之中。施从滨不忍如此,便命铁甲车改往南开。
走不到十里路,孙军马团,已经冲杀前来,于是铁甲车复又往北;其时上官云相率部往南袭击团镇,铁桥上的士兵正在进退不得之时,施从滨的铁甲车已加速开到,顿时血肉横飞、惨呼之声,惊天动地,等马团冲到时,只见好些官兵下肢被辗,上身犹在,极声哀呼:“给我一枪、给我一枪。”随军的文职人员,几曾见过这样的人间地狱,无不浑身发抖,痛哭失声。
但施从滨的铁甲车虽已过桥,却并未脱险,铁轨已拆到离固镇桥不远之处,当司机发觉情况不妙,急忙刹车时,由于速度过快,无法及时停止,铁甲车出轨倾覆,施从滨和他的随从,全部被俘。
“大家辛苦了!”须眉皆白的七十老将施从滨,还很友善地向敌军慰劳。
谢鸿勋倒亦待之以礼,派营长一员,护送施从滨到蚌埠,还写了一个报告给孙传芳,请求优待施从滨。
孙传芳的司令部已推进至蚌埠,部下打得很好,他便显得很悠闲,躺在司令部会客厅的大炕床上,自己在烧烟泡。施从滨一进去,向他立正敬礼,他身子都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