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手淫和孤独
说罢传统意义上的手淫,拉科尔没有忘记将这一概念推而广之。书中他热衷引用拜伦对济慈诗歌的评价:“精神错乱的想像”,“是一种对心灵的手淫——对想像力的手淫”,“对人类智慧的亵渎”,“诗歌的手淫行为”。倘若私下的阅读也成了一种手淫,那么悄悄翻开这本《手淫文化史》并获取阅读快感的读者,都将有幸成为拉科尔所界定的手淫者。
概念泛化之后,手淫在拉科尔眼里又有了新的罪名:“孤寂本来应当是纯洁的,手淫者却将肮脏的秘密带回了孤寂之中,玷污了孤寂。”不过如此庞大的话题,不仅超出了手淫的本意,也超出了全书的承载能力。大多数人依赖手淫,不过是因“它方便易行又不花钱,在时世艰难时也可行”。至于他们对于手淫的困惑,也早已被著名性学家伊万·布洛赫所洞察:手淫是良性的,而过度手淫却不是,但不幸的是“二者之间很难界定”。
就此看来,在当下这个追求自我和感官享受的时代,泛手淫现象实在数不胜数。电视、电影、游戏……任何不需他人帮助就能获得的快感,都会被拉科尔归入“手淫”的名下。但须注意的是,此刻问题的焦点已从“性”转移到了“孤独”。形形色色的手淫否认了人与他人建立关系的必要性:“人们虽然不再认为自我性行为会威胁健康,但却认为其存在不仅排斥了社会所认可的恰当的性行为、排斥了恰当的社会交往、也排斥了社会秩序本身。……手淫代表了文化的崩塌,代表了向最原始欲望的蜕变、向最低级喜悦的蜕变。”在文化忧虑论者的眼里,未来世界的图景恐怕正与电影《黑客帝国》中的不谋而合:人长在蛹状的躯体中,毕生在幻想的世界里“手淫”。假如人们真的利用泛手淫实现了自给自足的个人主义乌托邦,这种不需要借他人之力就能满足的快感,最终将使整个社会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