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中国”,这是理想,更是行动,它指向未来,也指向我们民族中的每一个人,它是对中国的期望,更是对每个中国人的期望——期望“新人”们将这古老民族带向伟大复兴的新生。《八月狂想曲》满怀激情地发现和塑造“新人”。在这部小说中,无论是市长、建筑师还是普通民众,他们最终都清晰地意识到,奥运会标志着这个民族强健自信地走向世界——这些“新人”身上并无多少1840年后百年屈辱的历史重负,他们不再是被欺负的、愤恨的和悲情的形象,他们开朗、自信,他们具有宽阔的世界眼光,他们能够坦然地与世界相处,在他们身上融汇丰沛的激情与健全的理性,他们是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和权利并且决心创造自己的生活和命运的自觉的现代公民。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八月狂想曲》中的建筑成为了超越具体事件的宏伟意象:人们不仅是在盖房子,他们是在建设自己的现在和未来,是在塑造自身以迎来一个“青春中国”。
这些“新人”、这些公民的形象,是《八月狂想曲》最主要的成就。徐坤在刻画这些人物时决不仅仅是贴地而行,她看到了人在现实中面临的限度和困难,但是,她具有一种更加深远的目光——看到了向着未来、向着现代中国的理想一直激励着我们,在这理想的照耀下,人们具体的活动获得了总体的意义和总体的光芒。
——这就是宏伟的叙事,它依靠的终究不是宏伟的建筑,依靠的不是它所书写的人类事件如何规模庞大,它依靠的是对民族历史和民族未来的总体把握。而《八月狂想曲》之难度、力量和创造还在于,它既是向着现在的,又是前行的,向着未来的,它热烈地梦想和相信未来,因此,它让未来照亮现实。
作者自述:
我的《八月狂想曲》是一部以奥运为题材的长篇小说。4年的创作历程,我像运动员一样拼力跑着一场写作上的马拉松。
2004年初,我承担奥运长篇小说写作的任务。由于整个奥运工程建设正处于一波三折阶段,有关奥运会所有的一切,都不许轻易往外透露,我的采访和写作工作都受了很大影响。奥运写作不是闭门造车,不采访,就没法写。而且,奥运写作就跟奥运场馆建设一样,是一项封死后门的进度计划,晚一天都失去意义。我十分焦虑,并且一度产生畏难情绪。为了协助我完成任务,作协把能动用的家底儿都动用上了。不期然,随着采访的一天天深入,事情渐渐有了转机!
首先让我吃惊的,是奥运建筑设计团队的年轻。负责奥林匹克公园景观打造的建筑设计院的院长和总设计师,也就是三十几岁年纪。“鸟巢”的中方总设计师,参与这项21世纪新地标式建筑设计时,仅有33岁!设计“水立方”那个团队里的青年人,还有更小的70后出生的一代人。就是他们这群人,英姿勃发,充满自信,以青春年少的风姿,热情投身于这一场伟大的时代历史变革。他们客气、放松、有趣、友好,在彼此的交谈里也流露出那样一份自信、务实和偶尔的傲慢。面对世界,他们毫无惧色,充满征服的欲望和信心。理工科出身的履历,也教他们的思维更直率,更简单,也更有力。他们是这个全球化时代率先让中国的建筑能够跟世界平等交流对话的一批人。
缺口正是从这里打开。创作的亮光、灵感也正从这里突然迸发而来。就仿佛黑洞洞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一条裂缝,混沌的大脑,仿佛被撕了一道口子,阳光就从那裂缝里蓦地透射而来!眼前这一幅幅图景,正是青春中国的写照啊!是的,青春中国!为什么不从“青春中国”这里入手呢?
“青春中国”这个意念,突然之间,就把我的思维唤醒!青春中国,它承接的正是百多年前、梁启超李大钊等仁人志士提出的“少年中国”的理念。一面“少年中国”的旗帜下,聚起了那么多彪炳历史的风流人物:李大钊、毛泽东、恽代英、赵世炎、邓中夏、高君宇、张闻天等,这些人均出于“少年中国学会”。他们,就是要摘掉我中华“老大帝国”的帽子,充分肯定少年富于进取的前瞻意义。而今,一个世纪过去,少年中国的理想已然实现,“少年”已然成长为英姿勃勃的青春时代。“红日初开,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的壮丽景观正展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