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枯黄的草是连片的,柔柔地铺在无边的草原上的。草丛里布满了马匹骆驼的粪便,但它们是草原清清爽爽的体香,没有腥臭,没有污浊感。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得有些孤独的蓝天,“天似穹庐”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你不知道天的尽头,犹如不知道草原的尽头一样。草、树、人、蒙古包、栅栏,在这样的蓝天下,是如此的小,是可以被草原的辽阔所忽略的微尘。“久久地凝望着深邃的天空……人们开始感到一种无可补救的孤独,凡是平素感到接近和亲切的东西都变得无限疏远,没有价值了。”这是契诃夫在《草原》里写下的句子。是的,面对着一碧万里的穹庐,面对着苍茫辽远的草原,所有的生命都是孤独的,因为在大自然的造化里,生命原本是如此之小……
在那片水草丰盈、被栅栏和木桥珍存起来的草地之外,一群群的游人骑在马上穿过草坪,穿过高高低低的沙丘,穿过小树林,然后再回来。马蹄在厚厚的草坪上踩出一道道宽阔的沙土路,和旅游车飞奔的路一样,沙土飞扬,干燥袭人。
告别那片被珍存的草原,坐上回程的旅游车,在浓浓的沙土里颠簸,透过沙尘再看一望无际的苏泊罕大草原,看周围那些汹涌而起的沙丘、沙土,心里隐隐有一阵疼,受伤的感觉。其实感觉是草原在受伤。草在马蹄下在人的脚下一点点消失在干燥的沙土里,而周围隆起的沙丘似乎在一点点地逼近,那一片水草丰茂的小小的草地有一天也会不会变成车轮下干燥的沙土、飞扬的沙尘?
在草原,如果连草也失去了家园,地老天荒的草原的美在哪里?而人,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