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玉雕47年
63岁的高兆华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广州玉雕”代表性传承人,入行47年来,他造就了大量精品。但原料被炒得飞涨之下,他感叹这是行业的不幸,“大家都嫌贵,市场在哪儿?”于是,他希望有生之年对每一块石头都谨慎处理。正因为处在崇尚快钱的时代,高兆华虽培养了徒弟300多个,但后辈们都做小件,像他那样潜心钻研大制作的人寥寥可数。他认为恢复南方玉雕厂,再次集结在世的大师才是传承的王道。
入行偶然:既非家传也非逐梦
我们见面的那天,高兆华得了重感冒。自从做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事务性的工作多了,没有以前那么多钻研艺术的时间,身心俱疲。采访间隙,他接到了很多电话,其中就有一个外地老板请他驻场做作品,他拒绝了,“如果这样,我就不能按自己的意愿走了。”
谈到和玉雕的缘分,高兆华称只是按部就班,既非家传手艺,也非少年逐梦。1965年,16岁的他进入南方玉雕厂工作,起早摸黑跟着老师傅从入门技能一点一滴地学。他先后创新了包括花瓶、器皿、玉球支架、龙船、舫车等多项玉雕品种,成功解决了嵌件借口技术。1984年,高兆华监制的《敦煌飞天佛塔球》被国家定为珍品,更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称号。
手艺濒临失传:
女儿没入行不是遗憾
自1986年开办玉雕工作室以来,高兆华收过的徒弟已经有300多人。但徒弟们学了一些技艺便自立门户了,没多久,这些人又都垮了。“都是做小件,来钱快,而学全我这套起码要花上八年到十年,还得非常努力钻研才行,到现在没有一个愿意做我这种活的。”说到这里,他连连叹气。
继而,他开始怀念上世纪80年代最为辉煌的南方玉雕厂,如今技术人才仅剩40余人,大多赋闲在家,在职的大师们的月薪只有两千余元。“普通玉雕艺人和民间作坊根本无法承受高成本和耗时长的投入,精品难出。”因此,高兆华近几年在各种场合呼吁有关部门加大扶持力度,恢复南方玉雕厂,但囿于各种因素,没有多大反馈。
开办工作室以来,高兆华搬了好几次地方,现在的地方也是租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赶走,所以不好搞长远、整体规划,像打游击。”于是,他正在尝试请有关部门免费提供长期的场地,解决后顾之忧,“如果老祖宗留下来的‘手上活’无法得到重视及施展空间,传承岌岌可危”。
可即便如此,他不觉得女儿没入行是遗憾。原因之一是原料太重,女孩子气力不够。更多的顾虑在于,玉器界风险太大,一个看走眼导致“三更富四更穷”的故事听得太多了,他不想让女儿受这份刺激。
原料渐少:
对每一块都要珍惜
于玉雕而言,石材是根本。而如今,原材料总量渐少、品质渐次的现状已经成为行业的隐忧。这种情况下,高兆华最大限度地做到物尽其用、因材施艺。
有一次,他买了一块翡翠玉料,切开后发现质地和外表完全不同,裂纹很多,还夹杂着不同色层,这让他倍感失望,只能将石材丢在一边。后来,他在花鸟鱼虫市场闲逛,受到五彩热带鱼的启发,便根据石料设计出不同品种的鱼类、贝类和珊瑚,废弃的石材变为了佳作。2002年,这一件《海底世界》被评为“广东省玉器优秀作品”。
众所周知,近些年玉石价格飞涨几十倍甚至上万倍,普遍都在百万元每公斤级别,早已不是当年唾手可得的材料。高兆华也有好多构思,但因为碰不到合适的石材而暂时搁置,“拿到每一块原料都要珍惜、谨慎处理。”他说。当然,创作中构思因材料而被限制的遗憾不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