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国山水画传承深厚的民族文化传统,以山川典籍涵养胸次,凝聚了读书行路中积淀的学养,据德游艺的真知,从师临古和与时俱进的笔墨图式,一方面以人生的不辍修持摆脱物欲的拘羁,一方面发挥创造的才能提升艺术的品位,于忘我忘物的笔底中重构精神家园,在审美趣味的嬗变中融入新的机运,从而在人生的艺术中实现艺术的人生。
欣赏劳伟先生的山水画创作正给予我们这样的启发和感受。
劳伟先生1943年生于浙江余姚的传统知识分子家庭,任职于国家机关,是第一届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云南省第一批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参与了中国书协云南分会的组建,为云南省第一届书法家代表大会代表,先后担任中国书协云南分会第一届理事、常务理事,云南省书学研究会副会长、云南省文学艺术创作奖励基金会评审委员会委员,并应聘云南大学等高校任客座教授。
劳伟先生的父亲是上海儿童书局的编辑,与创办人张一渠是同乡。30年代初创立的儿童书局以推进儿童教育为主旨,陈伯吹主编的《常识画报》、《儿童杂志》、《小画报》,教育家陶行知、科学家丁柱中合作出版的《儿童科学百科丛书》,尤其丰子恺的《儿童生活漫画》,以“艺术心”和无穷诗意养护童年,以培植美术教育与儿童生活相结合,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让我们不禁联想到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缘于传统的知识分子的家庭教育,劳伟先生不仅接受了家学传统和国学的根柢,而且秉承了修齐治平的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报效国家的使命感,也成就了他今天以画笔记录祖国山川,为天地立心的宏愿。
劳伟先生在《初月集》的后记中写道:“曾几何时,岁月流逝在茫茫幽谷之中。我一病二十年,风华隐约一线天,人生溪流黯然失声,使人看不到也听不到,这生命之溪还在流淌吗?是的,还在流淌。我的亲人和朋友们,时而能倾听到这溪水轻轻的叮咚,细看到这溪流依稀的闪烁——这就是与生俱来伴我而行、不离不弃的笔墨清流之气韵!我倍感乾坤山河之大美!珍惜这生命时空无边之情怀,继续在美的历程上走向未来。”
历史有新旧递嬗之趋向,人生有起承转合之态势。劳伟先生在病痛的隐逸生活中返观自省,以书画为伴,不为物欲扰动,所谓“万物不足以挠心”,以虚静恬淡把握人生的本质,感悟生命与身心,体悟天地与生机,在生命的碰撞中仰观俯察感知生命宇宙,同时开辟和解放艺术的生命力,体悟传统精华,更深蕴其中的生机活力与生命力。劳伟先生以弘毅乐观的精神,坦然直面生命和生活,以对云南山川故土的真挚情感,澹泊儒雅的气度和对艺术的执着,挥写感人至深的艺术佳构,正如其自咏诗《早春雪晴之日黑龙潭观梅偶成一首》所写:“龙泉正月绽新花,小绿轻红淡淡纱;残雪和风幽四野,高清浩气满天涯。香生玉骨冰心体,美在清白寒素家;独坐还叹梅性好,雪痕那朵最清华。”
二
文化创造的最大动力是要接触亲切、具体、有生命力的“实践”,劳伟先生长期从事文化宣传、旅游规划和史志整理编撰工作。云南地处中国西南边陲,有怒江、澜沧江和金沙江的并流奇观,亦有西当铁索至卡格博峰顶的落差壮丽,形成独具特色的地貌。另外,云南因地处泛北极植物区系和古热带植物区系的交换地带,寒、温、热三带的植物均有分布,素以“植物王国”著称,囊括了热带雨林季雨林、热带稀树草原旱生植被,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混交林、针叶林,以及温带、寒温带针叶林。劳伟先生的足迹遍布云岭起伏的高原、相间的峡谷、纵横的江河,以及棋布的湖泊,他熟悉、热爱这片热土,致力于以画笔展现祖国的美丽山川,在历时性的史志撰写和共时性的旅游规划中为云岭山川立传。同时,劳伟先生还广泛考察中国的名山大川,并先后到英国、法国、德国、奥地利、比利时、美国等欧美国家进行考察访问交流和艺术创作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