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溢
春日周末,翻出珍藏已久著名画家王家民先生的名作《双骏图》,我便急不可耐地赶往“益智装裱店”,寻找闻名州城的书画“裱师”冯俊,谋求让名画经名师之手锦上添花,长久而传神地张扬书画艺术的震撼力和感染力。
狭窄的箭道巷尽头,红色广告牌上装裱字画4个字被人用刀子划得模糊不清,往右拐前行不到10米,就是藏在民居里的“益智装裱店”。一间20多平方米的工作间内,12张书桌拼铺着厚玻璃的工作台抵着东南墙占去了大半空间,西边是装裱机,西北墙上悬挂着刚刚装裱好刘西京、贾平凹、方英文和某艺校少儿们比赛的精美字画,东墙玻璃窗前的花格上是各种篆刻石材,地上则堆满了刚刚覆过纸的书画半成品。因为熟识,冯俊直爽地说:“手头有两个展览近200幅作品要赶工期,咱就说话干活两不误吧!”
缘定装裱只因深爱
51岁的冯俊是商州城东街箭道巷里地地道道的土著。上初中时,因为沉迷练字绘画和篆刻他早早荒废了学业。无奈之下,20岁的他招工进入轻工楼当上了售货员。他的岗位在布匹组,可他却整天待在文具组,对宣纸毛笔情有独钟。后来又当采购员,一有机会去西安、苏州或者上海,他必定要抽空到书院门书画一条街和江南苏州装裱店,既去看人家装裱,也欣赏那些属于奢侈品的名家书画,并费尽心机设法购得书法名帖和现在也极其罕见的《中国书画装裱》《中国书画装裱最新款式200例》等图书,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对书画艺术喜欢得没有理由。”
冯俊出身于书香门第,早在民国时期,他的祖父就曾在州城开了一家颇具规模的“书局”,名曰“益智”,这也是他的装裱店依旧延称“益智”的原因。连冯俊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整天都临帖绘画,结果却会鬼使神差走上了装裱行当。冯俊说:“应该是那次在书院门,我意外看到了一幅破烂不堪的旧字画被揭裱一新,让我对这个神奇的行业产生了浓烈兴趣。”
于是,一下班冯俊就窝在黑暗狭小的家中依据书中讲解摸索装裱技艺。没有台板就用粮柜作平台,他先是找来旧报纸用浆糊两张一合学习裱背,后来买来整刀宣纸刷浆。夏天,他头顶100w的大灯泡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干活。冬天,他手脚上长满冻疮在生不起火炉的小屋子里摸索。没有字画装裱,他就自己写字画画供自己装裱,逐一摸索制用浆糊和处理装裱中常见的跑墨、起皱、重皮、装帧等问题,仅仅装裱入门就耗去了他3年的光阴。
慢慢地,冯俊自告奋勇的要求给熟人和同事装裱,一有人答应,他呈现出一种兴奋而又压力重重的亢奋状态。3个月后,他假装闲转来到了著名画家葛伟的单位,一进门就说:“葛老师,我现在也搞装裱哩……”葛伟知道他的意思,就笑着说:“那3天后你来拿一幅画回去装裱!”葛伟对冯俊的装裱手艺很满意,于是,他向熟识的书画家推荐了冯俊,并将自己的字画全部定点在冯俊处装裱。一片艳阳高照的新天地灿烂地呈现在冯俊的面前,他觉得自己的春天到来了。
矢志创新只求技精
不知不觉间,时光溜走到了1995年,当冯俊还沉浸在上班踏实下班充实的幸福时光中时,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机:下岗。没有了固定收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是开个布摊还是把装裱作为主业?痛苦抉择后,冯俊决定还是干装裱:“不只是因为喜欢,更因为有手艺永远都不会有生存危机”。
书画作为一种高雅的艺术享受,需要经济作为基础,不是每个家庭或个人都会欣赏或有能力去拥有。装裱艺术作为展现书画艺术的决定一环,深受书画市场和经济发展的制约。所以,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的冯俊装裱店是冷清的,整整5年光阴里,他过的都是捉襟见肘的日子。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干一批活收回的钱只够维持日常生活和买一下批活的材料,而下一批回款也许就要等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好多次,他手头紧张得忍不住想去催款要账。